◎“请教我,不可以吗?”◎
在等待第三考核开始的这段时间, 没有发生很特别的事情。
大多时候,唐姣都在提前学习五阶丹方。
如果有哪里不会的,她找燕宿问一问就可以了。
燕师兄是这么跟她说的:“你不知道, 你当时一直没出来,把我急死了,生怕你在地域里出现什么意外, 还是师妹告诉我,她在离开地域前还与你交流过,那时候你还好端端的,我才稍微放下心来。我直到这时候才明白你当初问我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找了师妹联手,你真的很聪明。不久后就要开始第三考核了, 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他拉着唐姣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就是没说,风薄引这段时间跟他传了法决。
法决中如此写道:照顾好我的小师妹。
燕宿回:什么你的小师妹?是我的小师妹。
风薄引:你有病吧?找死是吗?
燕宿扣下法决,决定装作没看见。
“还是多亏了燕师兄提点我。”唐姣微笑道, “楼师姐确实很可靠。”
也很有野心。
总之, 她应该是不会再同她合作了。
楼芊芊和婵香子性格又有不同,至少婵香子不会做得太过火。
像是楼芊芊这样的蛇蝎美人, 保不准什么时候会返身咬她一口。
燕宿虽然看着不是很靠谱,不过好歹是六阶丹修,唐姣每次找到他, 说自己不懂的地方时,燕宿都会精准老辣地为她指明原因,几次下来,她跑他的炼丹殿也跑得勤了。
哦, 真要说的话, 好像确实有一件比较特别的事。
唐姣有一次往燕宿的炼丹殿跑的时候, 正巧撞见了颜隙。
结束第二考核的颜隙,明显消沉了一段时间,唐姣这个时候至少有两天没见过他的踪影了,如今终于看到他踏出寝居,她还是挺欣慰的,这意味着颜隙已经摆脱困境了。
于是她拐了步子,晃**到颜隙面前。
一身明黄的清风阁弟子正坐在石墩上兀自沉思,忽然有人打断他的思绪。
阳光被遮挡,阴影落下的冰冷席卷身体。
他有一瞬间的不耐,也随着抬头看到眼前那人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小姑娘背着手,步子好像蝴蝶一样欢快,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她没有穿合欢宗的衣裳,而是穿了鹅黄色的纱裙,看起来软乎乎的,轻飘飘的,披着一身的骄阳,俯身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紧接着就笑了,脸颊上噙着酒窝,偏头问他:“你终于肯出来了?”
看到她,他就想起她身上香香的,软得像是稍微用力就会碎在他怀里。
颜隙有点结结巴巴的,说:“嗯、对。”
不像他。
颜隙想,真的不像他。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
然而他如今却绞尽脑汁的,搜刮起此前自己不曾在意过的零碎记忆,努力地尝试和她搭话,他憋了半晌,结果迎上唐姣那双含笑的漂亮眼睛时,就一股脑全部都忘记了。
颜隙:“......”
他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这才瞥见唐姣手里拿着的东西。
他问:“这是什么?”
“这个?”唐姣举起手中的东西朝颜隙晃了晃,说,“这是丹方。”
颜隙好奇地追问道:“你拿着丹方要去哪里?”
唐姣说:“我要去找燕师兄请教一下看不懂的地方,也好为第三考核做准备。”
落在颜隙的耳中就是:我要去找燕师兄......
他捕捉到了“燕师兄”这三个字,一下子警觉起来。
颜隙霍然起身,衣袍簌簌作响,他问:“为什么要去找他?”
唐姣被他的动作惊到了,听到这话,又觉得好笑:“我不是说了吗?是请教。”
颜隙回忆了一下唐姣刚才说的话,好像确实是说要去请教丹方。
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从嗓子眼儿里逼出一句:“一定要请教他不可吗?”
唐姣说:“我在这药王谷能请教的人,也只有燕师兄了。”
她是实话实说,未料到颜隙支支吾吾半晌,忽然抬起手指向了自己。
“如果一定要请教......”他视线躲闪,说道,“请教我,不可以吗?”
唐姣扑哧笑了:“可我们是对手啊!”
颜隙呆呆地望着她,说:“我们不是盟友吗?”
“盟友?啊,你说的是之前那件事。那个是第二环节考核的事情了。”唐姣摆了摆手,说道,“第三环节比拼的都是个人实力,每个人都是对手,没有谁和谁是盟友。”
颜隙被雷劈了一般,露出天崩地裂的神情。
因为他本来表情就不多,所以从唐姣的视角来看,就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唐姣伸手在颜隙的眼前挥了挥,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又拍了拍他,还是没有反应,木头桩子一样的,她本来走过来就只是为了打声招呼,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准备离开了。于是她将手收回来,朝颜隙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去找燕师兄了,再见。”
刚走出没两步。
她衣袂上的小穗子就被抓在了手里。
颜隙看着手里的黄色小穗子,艰难地在指缝中支出几缕,像是蝴蝶在扑棱,扫得他掌心发痒,他盯着唐姣疑惑的目光,嘴唇开了又合,终于说道:“我能不能也跟去。”
啊——
是不甘示弱,也打算开个小灶吧?
他终于有竞争意识了。
唐姣边欣慰,边收住脚步,怕颜隙扯断穗子,反而朝他的方向靠拢。
“可以哦。”她说,“不过这话跟我说可以,最好不要对其他参赛者这么说。”
鹅黄的纱衣拂过明黄的衣裳,两种相近的颜色交织,让颜隙一时怔忡,他听到唐姣这么说,忽然开心起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脸面瘫地催促道:“那我们走吧。”
共同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了。
路上的时候,唐姣又问了问颜隙的伤势如何,颜隙话很少,不过还是一一对答。
等到了燕宿的炼丹殿。
燕宿看到唐姣身后的颜隙。
他随口调侃道:“怎么今天还带了个小尾巴?”
唐姣说:“途中遇到他,于是就一起过来了,师兄不会介意吧?”
不会——燕宿本来想这么说的。
结果他眼睁睁看到颜隙的脸色变得非常不愉快,拧巴着脸。
燕宿仔细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没有惹到他吧?他在不爽什么啊?
或许是发觉燕宿一直盯着颜隙看,脸上的笑意也僵硬了许多,唐姣等了片刻,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颜隙,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表情,好像没有奇怪的地方。
从燕宿的视角看得实在是太清晰了。
唐姣一转过去,颜隙的神色就缓和下来。
她一转回来,颜隙的神色就立刻如临大敌。
你小子,变脸是吧?
他掠了颜隙一眼,又看向唐姣,浑不在意般的,说:“怎么会跟你介意呢?”
“反正都是听,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嘛。”燕宿笑着揉了揉唐姣的脑袋,又熟稔地招呼她过来,说道,“过来让我看看小师妹有哪里不懂的?”
唐姣就跟着过来将丹方在桌案上展开。
燕宿低头看了看她指的地方,“是这个步骤不明白?”
“嗯。”唐姣点点头,“这里加入药材的时机有些难以掌控......”
颜隙立刻急吼吼地挤到了唐姣和燕宿之间。本来他俩也没有离很近,唐姣只当他是不通人情世故,不知道这么做有点不礼貌,倒是燕宿,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丹方的边缘,心想,这小孩子也太容易看穿了,还有这技俩也太拙劣——他是心急护主的狗吗?
总之,从此之后,每次唐姣去找燕宿的时候,身后都会跟来一个颜隙。
燕宿也没什么脾气,毕竟颜隙实在太好懂,作弄他还蛮好玩的,比方说有时候自己距离唐姣太近,颜隙的脸色就能挤出墨来,明明非常在意,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最后的考核终于到来了。
这一天,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将目光投向了药王谷。
唐姣知道,合欢宗的众人不主动联络她,是因为怕她分神,但是在开鼎炼丹的这一天,她相信师兄师姐们一定会隔着法决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时,她紧张的心平静下来,随着队伍走进了第三考核的场地,将身形逐渐暴露在了法决之下。
一袭红衣。
在一众弟子之间,格外显眼。
她是合欢宗有史以来第一个出现在丹修大会的弟子。
无论是前段时间的风波,还是天品法宝为她带来的神秘感,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唐姣顶着这些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打量目光,从容地站在一众弟子之间。
看台上有许多生面孔。
几乎所有的丹修界大能都聚集在了这里。
药王谷长老朱晦然还是像之前一样先讲解了一下规则,有弟子来引导参赛者依次走到他们的位置,场地非常大,一眼望不到尽头,唐姣跟着弟子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眼前是一个用来落鼎的凹陷,还有一个陈列架,上面摆着的正是她获得的药材,还有器具。
在所有人都就位之后。
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漏,限时两个时辰。
朱晦然将场中的弟子巡视了一遍,目光在唐姣身上稍作停留。
随即,他将真气注入声音,大声说道:“众弟子,落鼎!”
此时此刻,唐姣忽然想起了徐沉云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一定会在丹修大会上大放异彩的。”
他像是笃定一样的,如此说道。
比还在犹疑的她自己还要更加相信她。
现在回想起来,幸好那时候真的听取了师兄的建议,参加了丹修大会。
唐姣那时候没有回应,如今已经可以回复这句话了——
我当然会。
毕竟,合欢宗的大家都在等着我。
大师兄你应该也在那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吧?
唐姣眉眼舒展,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在落鼎声中召出了春山白鹤鼎。
作者有话说:
姣姣:大师兄应该在看吧?
师兄:看到了(指姣姣和小颜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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