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嘀嗒。

嘀嗒。

嘀嗒。

嘀嗒……

血雨暂歇。

由鲜血汇聚成的溪流极速汇聚，继而又迅速向外延展，散成无数溪流，向着不同的方向开疆拓土，就如同大地上的河流网一样纵横交错，最后又慢慢成了一滩血色汪洋。

再次崩飞过来的瓦砾被血包围，成为一个个孤岛，随后被一点一点地淹没。好似有人在不断地打磨镜面，将所有凸出来的棱角都打磨下去，最后只剩下光滑的血色镜面。

砰——

炮弹在苍穹上划过，轰然炸开，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在一瞬间照亮了一切。

血色汪洋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将所有还耸立着的物体都倒影了出来。

尸体。

尸体。

尸体。

面目全非的尸体，神经还在**的尸体，佝偻蜷曲的尸体，狰狞可怖的尸体，满脸恐惧的尸体，相互堆积的尸体，如同山一样的尸体……

血镜倒影里面的景象，没有一栋建筑，有的只是无尽的尸体，属于夜魔的尸体！

鲜血不断地从这些夜魔的尸体中流出来，灌入到血色汪洋之中，让其不断地向外扩张。

青花街，早已经变成了血海街。

唯一还立着的，是一个持剑的人影，是夜歌！

苍穹上的火光迅速消散，黑暗再度弥漫而来，将一切物体都揉到一起。

鲜血与黑暗交融，倒影消散，模糊着物体的边界。然而，越是如此，夜歌就仿佛越明显。那被黑暗逼退的血色，都回到了夜歌的身上，形成刺破黑暗的血红！

砰——

哗——

漫天血雨在黑暗中掀起！

夜魔虚影一闪而过！

轰——

远处炮火的轰鸣响起，产生的光芒在经历过无数的阻拦之后，只有一丝到达了青花街，而这一丝光芒恰巧落在了夜歌的双眼上。

这头领主级别的夜魔只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它的意识就随着身体的开裂而消散，它完全就没有看到夜歌是怎么出手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斩杀。它的速度就算放眼整个夜魔大军，也是顶尖的行列，同境界下的夜魔或者人类都不可能捕捉到它的轨迹，可现在它将速度催动到极致，却还是连夜歌的身都没有近就坠入了死亡。

啪——！

夜魔的尸体坠落到鲜血上，溅起了大量的血花，血花降落，再次溅起更细微的血花。

血色汪洋上的涟漪越来越小，以肉眼能分辨出来的最小样式**到了血色汪洋的边界，来到了夜魔的脚边。

如此微弱的动静，统帅级别的夜魔原本可以察觉到，可它们却都没有心思去捕捉四周的风吹草动，它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尊站在血色汪洋上的杀神上！

怒吼声蜷缩在了喉咙之中，变成了哭泣般的呜咽；虬龙般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支撑这具庞大的身躯都已经不堪重负，再也不能像往日一样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沾满了鲜血的利爪隐在了黑暗之中，不敢露出半点锋芒……

能够成为大领主级别的夜魔，心智几乎都不弱于正常的人类，它们在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之后，内心都无法控制地恐惧着。

不论谁上前，都必死无疑！

他的气息确实已经很微弱，但就是不会倒下的样子！

就算我们所有都冲上去，也不可能杀死他！

他，绝不会被我们杀死！

……

源自于本能的恐惧！

就算有着“血浮屠”的指引，就算有着天灾的指令，所有的夜魔也无法克制住本能的恐惧，就这样立在原地，不敢冲上去。

“怎么，不敢冲了吗？”夜歌声音冰冷地说道。

轰——

炮火的光芒再次映照过来，好似冰霜的光芒在夜歌的脸上闪过。

绝大多数的夜魔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躲避着夜歌的目光。那些强撑着身体去对抗恐惧的，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抖动着。

夜魔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如此，就好像羚羊见到老虎一样不知为何就产生了畏惧。它们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这份恐惧，却还是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恐惧，只有在见到魔主大人时才会产生，为什么见到这个人类时也会如此？

他明明已经油尽灯枯，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畏惧？

夜魔无法向前。

“你们，甚至都不值得我杀。”夜歌淡漠地说着，向前踏出一步。

铮！

血色汪洋之中忽然浮起了无数丝线，看似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实际上没有一道会阻碍其他的路线。

多数夜魔就算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夜歌的蔑视，屈辱感在其心中无限制地膨胀，它们终于发出了挤压已久的怒吼，只不过这怒吼实在是不具备任何声势。

只要有夜魔可以站出来挑起进攻的大梁，它们就还可以做最后一次冲锋。站在这里也是死，冲上去也是死，它们中的多数都会选择后者。

在漫长的煎熬之后，终于有一头夜魔站了出来，承担起了大任。它积蓄起了自身所有的力量，突然暴起。

不论是否能够对夜歌造成创伤，甚至说不论冲向的目标是不是夜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夜魔站出来就足够了！

于是，僵在原地的夜魔都动了！

铮！铮！铮！

被恐惧笼罩住的夜魔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脚下的血色汪洋浮起来的丝线，更没有察觉到这些丝线先它们一步而动！

嗤——！

嗤——！

嗤——！

血线并不是普通的血线，而是一道道染血的剑气！

血色剑气狂舞！

不论是还僵在原地的夜魔，还是鼓足勇气冲锋的夜魔，身体都跟豆腐凝成的一样，被血色剑气轻易地切割！

嗤！！！

鲜血再度狂飙！

刚刚平静下来没有多久的血色镜面被彻底打破！

满天血雨！

夜歌站在血雨的中心，冷漠地看着血色暴雨，看着脚下的血色汪洋暴涨。

虽然这些最后赶来的夜魔实力较之前的弱了许多，但领主级别的夜魔也不少。此时此刻，却都成了待宰的羔羊，被夜歌屠杀殆尽！

哗啦——！

暴雨声急！

夜歌微微抬头，看向苍穹，将饮鸩横起。

“来战，夜魔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