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世宝的话,我虽然气得慌,但闷下头没吭声,伸手探入怀里,掏出了一沓子红票,给他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点根烟叼在嘴里,狠狠抽了一大口,慢慢吐出烟雾,说道:“大爷,听说你因为还没有棺材本,一直憋着一口气活到了现在,今天我给你送棺材本来了,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踏实的过个晚年吧!”
“你......你为啥要这样做?”王世宝有些感动了,嗫嚅着嘴巴说话不利索了,颤抖着手捧起红票子,往手上吐点儿唾沫,点了下数。一共二十张,两千块钱,够买一个质量差不多的棺材了。他掏出一张老旧得快没了颜色的手绢,将钱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掖在了枕头下面。看得出来,他把这些钱看得格外珍贵。
“二桃,我......我可能对你有些误会!”说完这句话,王世宝呜咽了,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泪水,不停地用干枯的手拭擦着,又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外,把地上散落的点心收拾了起来,再回到屋中,给我倒了一碗水,这才坐下来,盯着我说道:“二桃,你不是想知道村后面那个小土地庙的来历么,我这就告诉你吧!”
原来那个土地庙下面埋着一个死人,叫崔崇光。
这崔崇光生前是一位和尚,一次前来村里化缘的时候。村里正好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就是半夜里老是死人,一死就是死一家子,都是喉咙被咬断,身上的血被吸干,过不了两天,尸体就重度腐烂,就连骨头都软化成泥了。闹得人心惶惶,有人吓得在村里呆不住,就背井离乡了。
崔崇光检查了尸体后,就断定是来了僵尸,将大家召集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则是盘坐在门前守着。到了半夜三更时分,有个穿着清朝官服的东西伸着胳膊,一蹦一蹦地往这边过来了。见到闭着眼念经的崔崇光就扑上去,张嘴就往脖子上咬。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迸出了一团子火花,那穿清朝官服的东西惨叫了一声,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就站起来转过身,又是一蹦一跳的走掉了。
再看崔崇光,已然圆寂了,脖子被要开个洞,里面的血也被吸干了。村民将他埋了起来,修建了一座小庙。打那以后,那僵尸再也没有来过。时间长了,渐渐就有人忘了这一茬子事儿,而那座为崔崇光建造的小庙就被人当成了普通的土地庙,也没有人去烧香参拜,就荒了起来。
有一次修路,要扩展宽度,嫌这小庙碍事,便拆了去,在下面挖了老深。结果,挖出了一个和尚尸体。只见这具尸体栩栩如生,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修路的人被吓坏了,抱着虔诚的心对尸体跪拜了一番,然后又把它给埋起来,重新在上面修建了一座小庙。从此,那小庙里就烟火不断,逢到过年时,还会有人在里面摆供,在庙口放个火鞭。
“二桃,你晓不晓得为啥那僵尸吸了那崔和尚的血后,就再也不敢来了?”讲完之后,王世宝问我道。
“这个......”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然后掏出镜子照着脸,神情有些忧伤地说道:“那和尚应该是跟我一样,是个处男!”
“那我也是个处男啊!”王世宝瞪着眼叫了起来,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我更老的处男吗?”
“你为啥是个处男?咋不结婚生子?”我奇怪地问道。
“那你呢?这么健康的小伙子,咋不娶个媳妇,要不找小姐破了也行啊!”王世宝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裤子。
“你干啥?”我赶紧站起来,离他远了一些。
瞬时,一股浓重的臊气味扑鼻而来,令我掩上了鼻口。这王世宝竟然把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下体。我一看,吃了一惊,发现他身上长的竟然不是个男*物,而是趴着一只螃蟹,卷毛呈灰白色的。
“咋回事?大爷,难道你是个女的,我是不是该喊你奶奶?”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看王世宝的表情极为严肃,衬得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和诡异。
“不是,我是个男的!这里面有一段事故,在这段事故之前,我跟普通男人一样!”王世宝提上了裤子,见桌子上碗里的水还满着,伸手往旁边的积满泥垢的罐子里捏了一撮白糖放进碗里面,又用筷子搅了搅,让我先把水喝了再说。我见他刚才用手撩拨了一下裤裆那里,觉得有些恶心,但又抹不开面子,只好皱着眉头,强忍着把水咕咚咚地往嘴里灌了。
“二桃,我是诓你的,不过好像也说不上是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处男了!我跟女人发生过关系,但只有那一次,第二天醒来后,我发现我的下面变成这样了!”王世宝涨红了脸,看起来有些愤慨。
“这么离奇,你到底跟什么样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我问道。
“是一个纸糊的女人,当时我四十岁了,还是一个没尝过人事的光棍汉子。你知道刘御龙吧,就是咱村的扎纸匠。那个时候他二十多岁,有一天他找到我,给我说能帮我弄个媳妇,要收我五块大洋。要知道,那个时候五块大洋可不少啊,能顶现在五万花。我当时饥渴啊,就想方设法给他凑了五块。他让我晚上在家等着就行了,他会把女人给我送过来。果然,到了晚上,他给我弄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姑娘跟我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一翻身,压到了她,听得呼啦一声塌下去了,原来是个纸糊的人,吓得我从**滚了下去,尿湿了身子,觉得不对劲,再一看下身,就变成了这样!”刘御龙说罢,激动不已,老泪纵横。
我不禁想到了李怀华的媳妇,她的下半身长有个男*物。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跟刘御龙糊的纸人睡过了之后,才变成了那样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刘御龙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家人多势众,这刘王八羔子活着时,我奈何不了他。他死了之后,我就想报复他。趁着一个刮大风的晚上,我拿着铁锨去他的坟上,想把他的尸体给刨出来,然后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说到这里,王世宝咬牙切齿,目眦尽裂,紧握着拳头一晃一晃的,但马上脸上又转换成一副十分惊恐的表情,身上打了个冷噤,继续说道:“可到了坟地后,我看见他的坟上坐了一个留着长辫子的大姑娘,起初还以为是谁家闺女跟家人吵架跑这儿来赌气呢,便喊了她一声。谁知道,她一转过身,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她的脸只有两指宽,对我挤眉弄眼的,还嘿嘿一个劲地笑!当时我就被吓尿了,屁都出来了。我连滚带爬的逃跑了,打那以后,我就打消了报复刘御龙的念头!”说完,王世宝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捞起**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对了,大爷,刚进你家门的时候,你对我态度不好,又说我歹毒,想让村子里的人全部死光。你为啥这样说,是不是谁给你说我啥难听的了?”我递出去一根烟,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问道。
“这个也有关刘御龙的事儿,前一段时间,他托梦给我了,说你回来要想法弄死我们村的人。当然,一开始我压根就不信他的话,他坑我恁狠,我再信他那就是傻子!我在梦里跟他吵吵了起来。他告诉我说,他让我下面变异是为我好,等于是把性别变了,雄雌不分,能逃得过阎王的生死薄,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我只有四十二载的阳寿。当然这话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他又给我说,再过个两三天咱村的赵丰会死的,结果到了第三天赵丰就出车祸死了,于是我就相信了他的话!”说完这番话,王世宝把烟吸完了,又向我索要了一根,不再说话了,默然地用力大口吸烟。
“既然你已经选择相信了刘御龙的话,那你为啥又跟我交心了呢?还告诉我这些比较隐秘的事儿!”说着,我站起来,把半包烟给他放在了桌子上。既然他爱吸,就让他吸吧。
王世宝凄然地笑了起来,眼圈又红了,垂泪道:“二桃,我活了这么多年,啥人没见过,就咱们这一村人,死光就死光呗,关我这个老家伙啥屁事,这么多年来,谁管过我,谁问候过我,都他妈的一个个自私鬼,把我的低保户给抢走了不说,嫌我种不了地,还把我的二亩地给瓜分了,就连这隔壁邻居,都是把我的庄子占了又占!哪个不是想着法子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苦老头子!他们都死了才好呢!也就你吧二桃,是个好人,给我送钱让我买棺材,是他们先对不起你的,你害死他们也应该,我不怪你,但我只求你,别对小孩子下手,他们啥也不懂,是无辜的,见了我亲切地喊老爷爷.....”说着,王世宝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起来。
“唉!”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咋安慰他,便转过身,去取煤球炉边的暖壶,准备给这可怜的老人倒一碗水。突然门子咣当了一声,把我给吓了一大跳。从外面猛地蹿进来一个身影,扑到了王世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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