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叔并没理会三儿的问话,竖起耳朵,听闻着峡谷之内的声音。天边的鱼肚白已渐渐泛红,叶飞、溢香、狼叔、三儿这几人如雕像一般死死得站着,没有半点声响,为什么?因为灵儿教主和风无痕都隐身在这峡谷之内不见形迹,唯有通过声音才可以判断他们的位置,那声音微小不说,而且已经静默了有些时候。
这是在练气凝神,最黑暗的夜总是在黎明之前,最肆虐的狂风暴雨往往隐藏在风平浪静背后,此时的静默只说明,生死存亡的决绝之战会在瞬间爆炸并旋即结束,如烟花的绽放,辉煌一瞬之后,便烟消云散,了无踪迹。可这峡谷里此刻是静逸的,鸟鸣山更幽,风扇舞青丘,山石土木,花鸟虫蝶在这晨光播撒的崭新的希望里复苏了。
突然,一处崖壁之上几颗石子松动的声音飞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尚未细判声音落点何处,叶飞却已经提剑飞去。嗖嗖嗖,三道弯月气旋如飞刀般锁住叶飞去路,叶飞挥剑便劈。果然是内家功法的登峰造极之术,叶飞剑落之处竟与那气旋生生撞击出了破空之音。
这还不算完,就在叶飞刚刚破了这拦路“飞刀”之际,自其身下突然纵起一线蓝光,瞬间扩大成一个圆柱,将叶飞罩入其中,这还了得,叶飞挥剑劈杀,而这柱蓝光却似一个不断加固的牢笼,任凭叶飞剑风似浪,依然稳固如钟,将叶飞死死困入其中,上下不得,里外难应。
不说便知这定是那风无痕所为,他虽然困住了叶飞,可这确是此役的最大败笔。这里还有灵儿,还有溢香,就在风无痕施法阻挡叶飞进攻之时,自己的位置已全然暴露,一声炸响自崖壁上崩裂开来,紧接着,崖壁上,峡谷底,峰峦巅,纵空里,一声声气爆,一阵阵声浪,飞鸟凌空,山兽具散。
突然,叶飞感觉这牢笼般困住自己的光柱重重一颤,似有人撞击而来,虽然依旧看不到任何形影,但这感觉确实千真万确。“风无痕,你已退无可退,不要以为贴着那小子我就不敢杀你!”
这是灵儿教主的声音,虽然风无痕和灵儿教主在众人眼里是无形的,可在他们彼此的心中却是有形的。这样一种说不清的感官差异,岂不正如我们的感情世界么?那个人是谁,长成什么样子,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无形的,不在意的,但在两个由爱生恨的人的心里,这形象不论是不是呈现在阳光里,都清晰可见。
“闭月羞光剑法一千三百六十八势,真武**魔!”狼叔嘶声震天,底气十足,引得三儿诧异的看向他腹上的伤口。因这一声惊呼,那伤口再次洇出血来。然而叶飞一听不由得一惊,哪来的“闭月羞光剑法一千三百六十八势”,还“真武**魔”,自己耍的这几招全是跟着感觉走,哪有什么套路。
而这里,可谓是言者有心,听者有意,叶飞也算机灵,猜想这必是一诈,佯装抖起长剑,就在此时,那柄闭月羞光剑似有了灵性,通体放光,霎时便自行舞动开来,而那叶飞连惊慌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准备,便随着那剑动了起来。
一道气浪似飞扬跋扈的大刀嗡得一声向这气柱横扫过来,灵儿教主终于放出了必杀技,这一招叫魂天横空斩,威力之巨大别说一道这样的气柱,就算是石柱、铜柱都可以应声被拦腰斩断。叶飞哪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再逃不出去,自己就变成两截了。最可气的还不是灵儿教主不顾自己的死活发出的这个大招,而是那躲过来的风无痕,这明摆着就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魔擎空!”狼叔又是一道金命,那闭月羞光剑速速得令,剑指苍穹,带着那叶飞直贯云霄,“轰”得一声炸响,那气柱已被击为气雾,和这炸响此起彼伏的确是灵儿教主一声惊呼,“啊,风无痕,你使阴招!”这一声过后,灵儿教主已无功力支撑自己身形的隐化,于崖壁之下带伤现身。
“哼,你还那么天真,兵不厌诈,你……”这是风无痕的声音,正一步步向灵儿教主接近,“**贼,胆敢伤我师父性命,看剑!”已是遍体凌伤的溢香,提剑相迎,挡在灵儿教主身前。
“真有衷心不二的,也罢,这十二年的恩怨我们就此了解!”这声音后劲浑厚,似揽住九天之力欲将击出,正在此时,飞向九霄云外的叶飞,飞回来了。那柄闭月羞光剑此刻与那叶飞似化为一体,以定海神针之势,直刺而下。
“魂天横空……”风无痕刚欲一招混天横空斩结果了灵儿师徒二人,却在行气的一瞬,感觉到一股寒气自身体上方直冲下来,即可调整,一记魂天横空斩,直冲云霄。
“真武空天猎!”随着狼叔第三道金命,那混为一体叶飞和那闭月羞光剑自仰空之中翻舞而起,刺如行云流水,**若披荆斩棘,三下五除二,便破了那魂天横空斩的法门道眼,一团乱气四散而去。
“呀!”只听那风无痕大惊一声,便知道他完全小看了叶飞和他手里那把剑。“受死!”一击不成再来一击。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败局已定。
“真武**魔剑法两千七百二十六式,风卷残云!一千三百九十一式,策马驰缰,八百八十八式,排山倒海!收功!”世有千里马,而后出伯乐,叶飞这块坯子掉到狼叔手里边可真是找对了人。这两人一个耍诈,一个能装,这呼儿嘿哟的一阵折腾,把那风无痕打得首尾难顾,举步维艰,简直一个抓耳挠腮,不明就里。不多时也耗费了相当的功力,显出身形。
“杀!”灵儿教主一见此刻,不顾重伤在身,夺过溢香手中的短刃,凌空而起。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隐身功最薄弱的时候就是显形的那一刻,这个时候,防御力直接为零。那风无痕岂能不知,见灵儿教主飞身杀来,拔腿就跑。
“平沙落雁!”“龙湫倒悬!”还跑,真让你这家伙跑了,那什么时候才算完,叶飞不等狼叔号令,自己一个平身低扫,伤了风无影的腿,再补一个背身倒刺,废了他的双臂,此刻的风无影已近乎废人,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贱人,受死吧!”灵儿教主提剑便刺,那风无痕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异常镇定,惊呼一声,“留我一句话!”“说!”灵儿教主剑抵风无影的咽喉,只需一撮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十二年了,我为了刺出这一剑整整等了十二年。快说,我多一刻也不愿多等。”
“灵儿,看着我的眼睛,我只说最后一句,我当年真得是为你好。”死到临头来这手,果真是个贱人,叶飞已经听不下去了,手中的长剑一阵狂抖。“骗鬼去吧!”灵儿教主抖手一撮,那锐利的短刃不假思索的冲进了风无痕的喉咙,自脖颈之后冒了出来。灵儿松手了。跌跌撞撞,转身向崖壁之下走去。
叶飞瞪了一命呜呼的风无痕一眼,提剑向狼叔走去,而溢香却冲了过来,她要取回她的剑,更要就势拿下风无痕的人头。“溢香!”狼叔空灵中喊了一声,喝住溢香的用力,“那剑,抽出来吧,留他一具全尸。不管当下的结果如何,这人至少和你师父有过一念之缘。”
“何为一念之缘?”三儿被狼叔这马后炮的功夫深深折服,见大势已定,不由得开了句玩笑。“知道我烦什么嘛?我最烦自己想当一个好人的时候,有人跳出来搅局,而你就是,扶着我,累了。”狼叔也打趣一句,随三儿走向灵儿教主。
“就一个悍匪,打了一夜。”叶飞收剑入鞘一屁股坐了下去,“狼叔,你带着我走得这是什么路啊,走一路,杀一路,我长这么大,连看见只蚂蚁都躲着走……”
“一开始迎击我们那些悍匪应该是死忠风无痕的,其余的恐怕早就遣散了,或者投靠下处寄死窑了。”狼叔嘴里嘶嘶两声,摁着自己的伤口,“看来这风无痕是有意留下来等灵儿教主的,官军杀过来,不论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不及死在灵儿教主的剑下痛快。”
“可他没想死,一直在拼命。”三儿不认同狼叔的解释。“每个女人都是一首歌,你听懂了歌词并不一定懂得其中的寓意,懂得了其中寓意,并不一定能哼出那个调调,他不反抗,不和灵儿教主打个两败俱伤,你认为灵儿教主心中的痛会烟消云散么?我说的对吗,灵儿。”
“难怪名誉江湖的庐州游侠啸月苍狼,平步天下而无人能敌,这眼光是把人心都看透了。可我无名教信奉,存天理灭人欲。所以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灵儿起身,扶住溢香,“早点上路吧,官军中午就要杀过来,再等下去,恐怕真就与武当这次的升坛大典无缘了。大恩不言谢,改日再聚。”
说完,两人便要离开,三儿突然起身问了溢香一句,“溢香,你能行吗,要不我送你。”“哼,见过灵儿教主的人都死了,你们还活着知道为什么吗?”溢香忍痛和三儿打趣道。“为什么?”“因为你们都不是人,哈哈。”
“狼叔,你和三儿先走,这柄剑我再借用一下,我要回去找凝儿。”叶飞起身就要往回走,被狼叔冷冷喊住,“知道是谁,为什么,要抓走凝儿么?”叶飞不解的回头望着,眼神中饱含期待。“因为你的身份已经被他们识破了,抓凝儿就是为了要控制你,只要你不出事,凝儿就是安全的。”
“那龙吟呢,他被风影楼主藏起来了,而风影楼主又被飞翼控制着,再耗下去,恐怕龙吟也要一命呜呼。”叶飞试图为自己返回去寻找凝儿找借口。
“叶飞,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会记得十二年前的事情?而其他的所有人,都忘了。”狼叔的这一句发问可谓是如一根银针刺中叶飞的心头。“其他人?也包括我吗?”三儿听狼叔这么一说,又见叶飞那匪夷所思的表情,恍如隔世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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