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横渠落下最后一子的时候,他的手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以一人之力掌控天元大阵,将帝都的苍生都当成筹码,险胜掌控着黑暗苍穹的魔主,并催动起“九天雷落”,给予黑暗苍穹毁灭性的打击,并逼着魔主出手,从而引发起了最顶尖战力的一连串反应。
可以说,张横渠在这一战之中居功至伟,若不是有他掌控着大局,此时帝都怕是已经被破,就算独孤青这样的守护者站出来,也阻拦不住帝都的毁灭。
“老师!”天谕院的副院长黄阶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张横渠。情急之下,黄阶也不再称张横渠为院长。
张横渠摆了摆手,示意黄阶不要来扶他,他就这样站在天元大阵前,仿佛一座山,为其后的所有人挡住袭来的危险。
阵法中心的所有人都望向张横渠,眼中充满了崇敬的神色,他们此时此刻才知道这个平日看起来平和的老院长是一个会青史留名的英杰!
“院长,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们必定不会辜负你,也不会辜负帝都!”黄阶立刻发誓般地说道。
众人的神色也随之一凛,皆有了跟黄阶一样的决心。
耄耋之年的老院长都做出了表率,剩下的人更没有理由再退缩,就算他们做不到老院长那样的壮举,也不会再让天元大阵那般容易被突破。
张横渠转头看了黄阶一眼,将手中的棋子交给了黄阶,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生死之间,怯者败,勇者胜。”
“弟子谨记!”黄阶见张横渠要走,当即示意其他人护送张横渠。
张横渠摆了摆手,让人继续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个人离开了此处。
抬头望向黑暗与光明交织的苍穹,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枪炮声,张横渠目光垂落,看向了庭院中的树。
明明是盛夏,树上却也有黄叶飘落,寂寥无声。
张横渠微微一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走到了火炉前,打开通风的开关,让沉寂的炉子再次燃烧起来,然后挑了一壶酒,放在了火炉上,坐在旁边,如同垂钓一般静静地等待起来。
屋子里面,除了张横渠的呼吸声,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短促且掺杂着咳嗽。
“咳……”
血腥气立刻在屋子里面弥漫开来。
张横渠熟练地拿起了酒壶,挑了一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酒,说道:“可以喝了。”
灯光外的黑暗之中,一只手伸过来,接住了酒碗,混着嘴角的血,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将碗递了回来。
张横渠又将碗添满。
对方又是一口气喝完,又将碗递了回来,张横渠则再次添酒。如此反复,张横渠一连添了七碗酒,对方也喝了七碗。
张横渠起身拿了另一壶酒,却并没有将其放在火炉上,而是从冰鉴里面取了冰块,放入酒中,再度给那只大碗添上。
黑暗中的人依旧是一口一碗,接连喝了九碗。
张横渠又取了一壶酒,放在火炉上,等到了火候,拿了个小酒杯,自斟自饮起来,让他那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正常的肤色。
黑暗的角落里,血腥气与酒气同时弥漫开来,更有着狂暴的元气跟杀气,相互纠缠,如同一场风暴!
明明是盛夏,又守着一个火炉,屋子却好似隆冬,张横渠置身其中,仿佛只能靠眼前这杯酒取暖。
“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气之所分,生天生地;众生推迁,生生不息……”张横渠缓慢地念了起来。
长夜好似无穷无尽。
火炉中的炭却会燃烧殆尽。
赤红色逐渐消退,灰白的颜色从炭上显露出来。
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睁开!
“别动,你的伤还没有好。”低头好似睡了过去的张横渠轻声说道。
黑暗的人还是动了,他走出了黑暗,来到灯光下,坐到了张横渠的对面,认真无比地说道:“多谢。”
为了当面道谢,这一动必然会带动身上的伤产生无比强烈的痛感,可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显然不在乎。
张横渠看了对方一眼,微笑道:“救你一个可救苍生的话,该谢的是我,不是你——夜歌。”
夜歌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一时间,无数的猜想涌上了心头。不过,夜歌相信张横渠不会对自己有恶意。
“这个时候来帝师,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从青花街杀出来之后,夜歌浑身都是伤,是一个接近崩溃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然而,夜魔入侵之后,帝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想要联系上楚星野是绝不可能的,找徐长生也没有可能,而自己随便行动更是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毕竟他刚刚经历了地网的围杀。
这个时候,帝师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夜歌没有第一时间去可以医治自己的尝断院,而是来到了天谕院。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碰到张横渠,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救治自己。
张横渠给夜歌的酒不单是酒,更是药。先是以烈酒将夜歌体内的暗伤全部激发出来,如同猛药治病,壮士断腕般地将一切伤病清除出去,再用冰酒将虚弱的身体冻住,缓缓地进行修复,这才救回了夜歌的命。若是没有张横渠救治,夜歌仅靠自己多半是要九死一生了。
“能从青花街杀出来,年少有为。”张横渠的目光之中丝毫不掩饰赞赏的神色。
掌控着天元大阵,张横渠对帝都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非常清楚青花街的战斗决定了战争的走向。若不是夜歌以一己之力屠杀掉了半数的顶尖夜魔,就算帝都坚持过了今晚,也坚持不了太久。
“您是天谕院的院长?”夜歌恍然问道。
“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张横渠说道。
“所以,您一直都在等我。”
“我确实等你很久了。从你在黑铁城时让《天之卷》亮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等你了。”张横渠笑着说道。
夜歌顿时有些疑惑,问道:“您等我有什么事?”
“你可以先问你想知道的事。”
夜歌看着张横渠,沉默了片刻,说道:“甲子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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