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凤泽想着连忙站过来说道:“父皇,儿臣来的粮食曾经亲自看过,绝对不是霉的!请父皇明察!”
他的话音一落,骆允泽立刻在地上叫道:“三弟就不要骗人了!你给我们送过去的粮食除去最早的千余担,其他的全都是发霉的,那些粮食现在还在边疆扔着,估计宁国兵连烧掉它都不屑……哦,对了……”
说着他转过头来,朝骆寰初说道:“父皇,儿臣也不相信父皇会弄这东西给儿臣和军士们吃,所以特意带了些回来,请父皇亲自过目!”
说着他从破衣服的胸前翻了翻,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拿在手里打开后给骆寰初看。
两旁的大臣们也探头向他手里看去,只见他手里的一捧粟米都长着绿霉,小小的米粒都板结在一起,一块一块的,不细看都看不出形状。
大臣们抽脸摇头悄悄议论起来:“这东西怎么能吃啊,这可真是喂马都不会吃的……”
“是啊,霉成这样,从前连见都没见过……”
骆允泽听着两旁大臣的议论底气更足,捧着霉米向骆寰初控诉道:“父皇您看,这就是这次送去的军粮,儿臣和军士们都饿红眼了,等着这些粮食,没想到送来的却是这东西……军士们被饿得急了,没办法这种粮食也吃,结果吃完上吐下泻,躺在军营里连动都不能动,只能任宁国军队屠戮啊!儿臣这次败得真是不甘啊!”
他说得声情并茂,讲到后来眼含热泪。
骆寰初叫内侍把粟米拿上来看,只看了一眼就气得要死,点指着骆凤泽叫道:“你、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骆凤泽连忙跪倒在地,道:“父皇!这真不关儿臣的事!儿臣筹集的确确实实都是好粮!或许、或许是户部押送时出了问题!”
“户部?!”骆寰初又把阴冷的目光转向现任户部尚书娄赋清,问道:“说,怎么靖王收来的好粮就变成了霉粮!”
娄赋清也噗通一声跪倒,连声叫屈道:“皇上!不关老臣的事啊!因为前方军情紧急,靖王收上来的粮食老臣连封都没拆,只让人验了验头几车,见米质不错,便整车给边军发去了!老臣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啊!”
骆寰初气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愤慨地来回踱步,道:“一个说没问题,一个说没看,你们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你们知不知道那粮是要干什么用的,那是要边军吃的!边军肚皮就是晟国的生死!在这个时候弄霉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大晟朝的江山太稳固了?!”
说着又指向骆凤泽和娄赋清,道:“你两个,今天要不给我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朕就把你们一起推了出去斩了!”
骆凤泽没想到父皇能说出这样的话,连忙叫道:“父皇,儿臣收的真是好粮!那霉粮真不关儿臣的事!儿臣、儿臣不想信送到边关去的粮食真是发霉的!儿臣肯定父皇明查!”
娄赋清也道:“皇上,霉粮的事老臣真不知道,它本就是老臣经手的,老臣只是中间负责转运!”
骆寰初转头看向骆允泽,道:“太子,你确定运送到边疆去的粮食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偶尔一两袋?”
骆允泽一口咬定,道:“父皇!跟随儿臣从边疆逃回来的还有近万人马,他们都能作证!就算儿臣一人说谎,总不能近万人都与儿臣一想说谎吧!”
骆寰初转头再看向骆凤泽和娄赋清,咬牙恨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承认,那朕就派人查!立刻就查!”
娄赋清连忙道:“皇上尽可以去查!现在六万担粮食还没有完全远送出去,最后一批好像正准备出发,现在查还来得及!”
“好,那就立刻去查!蒋席,你现在就去库里给朕看,那粮食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骆凤泽预感不好,连忙说道:“父皇,只让蒋席一人去儿臣……觉得有所不妥,儿臣肯请父皇让裕国公一同前往!”
骆寰初冷眼向他看了看,说道:“好,那就让裕国公和蒋席一同前去,无论库里的粮食是好是坏,都给朕拿过来!省得有人不服!”
裕国公和蒋席领命而去。
骆寰初坐回龙椅之上,朝骆允泽说道:“太子一路辛苦,先起身到一旁休息吧。”
骆允泽听得只叫他一个人,却没有叫骆凤泽,心中暗喜,谢恩之后从地上站起。
骆凤泽和娄赋清就那样跪在地大殿上等着。
虽然被骆寰初指责的只有他一个人,可是站在朝堂里的程彦也心里发慌,暗想着骆凤泽的粮食可都是父亲和外甥女筹集来的,再怎么也不至于都是霉粮,怎么现在会弄成这个样子呢?如果真成了事实,不只靖王要获罪,父亲和红菱岂不更危险……
他在这忐忑,殿中其他大臣却也在担心,他们虽然不担心粮食的事牵扯到自己头上,可是晟国再一次战败,眼看着已经无法抵御宁国的侵略,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这些人岂不都要成为亡国奴……
一时间大殿之上气氛安静得吓人,恐怕连掉根针都听见。
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阵子,蒋席和裕国公回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裕国公空手走着,蒋席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笸箩。
大臣着一个个站在那里,眼睛却悄悄向笸箩里瞄。
在看清笸箩里的东西之后,这些人的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再次把目光投向骆凤泽和娄赋清。
骆凤泽跪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敢回头随便乱看,只能僵硬地跪在那里等着。而跪在他身边的娄赋清双眼却在叽里骨噜地乱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蒋席和裕国公走到阶前向骆寰初回禀道:“皇上,最后一批粮食已经验过了,臣等回来复命!”
骆寰初只向那笸箩里一看就知道结果了,可还是咬牙说道:“给朕说一一说结果!”
裕国公也悄悄把目光溜向女婿靖王,而蒋席却把笸箩向上一呈,说道:“皇上!这就是臣和裕国公刚刚查看的结果,正如太子所说,最后这一批即将发往边疆的粮食也都是霉米,和太子拿回来的一模一样!”
他这里话音一落,那边的娄赋清立刻磕头请罪,道:“皇上!皇上臣有罪!臣没有详加查验就把靖王收集来的粮食发前边疆,臣该死!臣该死啊!”
骆凤泽听到蒋席的话脸色瞬间惨白!
这次不是只有蒋席自己,还有自己的兵父裕国公在旁边盯着,是绝对不会有错的,粮食果然是霉食!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那些粮食虽然自己没有逐袋看,但是展红菱和程应举肯定不会害自己的,他们再怎么也不至于收霉粮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目光投向骆允泽,看来肯定又是他搞的鬼,明知道打不过穆兆延,所以让他的人在京城里给自己设套,最后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这个东西真是一次比一次的招数狠了!
他在这里暗恨着,龙椅上的骆寰初已经勃然大怒,拍着龙椅扶手叫道:“靖王!你还有何话说?!朕虽然让你去筹粮,却并没要求你一定要筹够,你做不到可以对朕说,可是你竟然这样以霉充好,用霉粮来毒害大军!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大危害!”
这时娄赋清却说道:“皇上,臣虽然有罪责在身,但有一句话却也不得不说,皇上所说靖王的罪责并不全面,皇上可别忘了,这些霉粮都是朝廷高价收购来的,这也就是说朝廷收购这六万担粮食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这六万担粮款都只能和这霉粮一起倒掉!”
骆寰初更气,指着骆凤泽叫道:“说,是不是你与他人勾结,用朕的银子去成全那些奸商了!”
到了这时候骆凤泽不能不为自己辩驳,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冤枉!儿臣收来的分明就是好粮,父皇不能只凭一面这词就认定儿臣有罪,还请父皇查明其中关窍!”
这时藤晋竟然出来给骆凤泽求情,道:“皇上,臣也不认为靖王会做作出与奸商勾结之事,但却未必不是被奸商所利用,他们把霉粮当作好粮卖给靖王,而那么多的粮食,靖王肯定无法自己查验,很容易也就被欺骗了。”
骆寰初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看着骆凤泽说道:“也罢,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说出粮食都是从何人手里收购,朕再命人去查!”
骆凤泽跪在地上不说话,这粮食是展红菱和程应举帮忙收的,现在出事,自己如果把他们供出来岂不是要害惨了他们……
他这里正想着,藤晋却说话了:“皇上,据臣所知,靖王的粮食是京市令程应举帮忙收购的,而程应举的儿子程彦又是户部的度支郎中,这父子俩还真是生财有道啊!”
程彦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程大人,请你不要乱说!我程家父子光明磊落,廉洁奉公,从没贪图过朝廷一文银子!这次收粮家父也纯粹是为朝廷分忧、为靖王解急,只是居中联络,没碰粮款一分!”
“住口!事实如何朕自会公断!来人,去把程应举给朕叫上殿来!”
内侍答应一声出去叫人。
程彦站在殿上却在想,这下真要惨了,看来这次的事不只是太子针对靖王那么简单,恐怕还是藤晋这老东西借机设计,要害自己家和展红菱,他肯定是早就算计好了,靖要若要收粮必会借红菱找上父亲,这个老东西,真是太阴险了……
展红菱在程府一直等到傍晚都不见舅舅从朝上回来,她不由担心想来,生怕朝堂上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等来等去外公也从京市署衙门回来,祖孙俩便谈论着这件事。正说着的时候,宫里传旨的太监却来了,向程应举宣道:“皇上有旨,召程应举上殿,协助查核军粮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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