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静默一瞬,似是为难,见顾老爷意气难平且眉间怒意也是咄咄逼人,虽小姐嘱咐过他不准汇报于老爷知道,但倘若自己有所隐瞒只怕日后自己也不会好过,只好咬牙硬着头皮报告,“先生最近跟小姐在闹离婚。”
“混账!全都是混账!”
话声一落,紧跟着一声脆响,床头边的清香花儿随着玻璃瓶一同遭了难,蔫搭搭的贴在地板上如同此刻男子惴惴不安的心等待着判刑。
然而顾老爷却平静了下来,仿佛那一瞬间的发狠让他的怒意俱都发泄出来。
“安澜做得可真好!莫不以为我躺在病**无所动静竟就敢擅作主张了,我倒要看看离了顾氏的名义,那小子还能混成什么样。之前对他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搞出孩子来也想着是他年少轻狂不知事,如今想来倒是我纵容他一错再错,轻悠再怎么娇蛮也是我亲孙女,他再三辜负我也决计不会再允许的了!”老人的话平静无波,倒似是暴风雨来的平静,让人没来由心慌。
“去银行以我的名义将顾安澜的所有账户给我冻结了!总要让他吃些苦头才知道这些年是谁恩赐了他这样的福气。”顾老爷指使道。
“是!”男子不敢辩驳恭敬退下。
顾老爷缓缓阖上双眼休息,病房内又恢复以往的平静,只是空气中浮沉的因子却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顾安澜站在书房内的落地窗前,赏着外边的车水马龙,三天的时间才过了大半日,他却有些按捺不住-想见她的迫切心情。
“铃铃铃——”书房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安澜跨步走来,那电话是老式古董电话,多数时光只是为了映衬书房装饰的一个摆设罢了,极少有人来电。虽有些微诧异但顾安澜还是接起了电话,然而来访者熟悉的声音更是让他诧异。
“我可总算找到你了。”来人喜出望外。
顾安澜皱眉,“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电话打不通,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你还真在!”男人乐滋滋的说道,颇有些自得。
“打不通?”顾安澜疑惑,但当下却更疑惑男人的仓促来电,不觉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男人轻咳一声也严肃起来,“你真是料事如神,老头子果然下令冻结了你的账户。”
顾安澜听见了这一惊人消息也不惊慌,在他静默之时男人又自顾将话接了下去。
“要不是你早把钱全都转到夏楚嫣账上,估计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变成穷光蛋了,哈哈。”联想到窘迫的后果,男人就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
顾安澜眼中神色更深了,只慢吞吞说道:“你似乎很闲?看来欧洲那边的业务还没让你使出全力啊。”语气一波三折却听得电话那头的男子面无血色。
“啊不不不不!老大!我这不是收到消息忙着跟您通风报讯来了吗,这不报完了我就得去忙了哈!您忙您忙!我这就挂了!”男子结结巴巴的补救,开什么玩笑,再给他委派任务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解放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等下,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不安全,晚点我再联系你。”
“好,那回头聊。”男子急不可待地挂断了电话,在欧洲大陆上不由松了一口气,仿佛那电话是吃人的
饿狼般。
顾安澜这边也挂了电话,沉思一会便转头看向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当初他也是太过急切竟忽略了姚轻悠也会作假,没想到因这点老鼠屎却搅黄了一盅靓汤。
顾安澜将旧的离婚协议书撕毁,揪起一旁已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便离开了这书房,面上越发坚毅,看来他得亲眼看着姚轻悠签上名字才安心的了。
下了楼,却见姚轻悠已换了一身艳丽的连衣裙,地上的碎渣也被佣人收拾妥当,她反倒闲情雅致的拿着红酒杯自酌自饮起来,在暖色灯光下越显奢靡,然而这场景看在顾安澜眼里却只显厌恶,如今他倒怀念起与展辛眉两人共聚晚餐时的温馨情怀。
姚轻悠听到脚步声轻瞥他一眼,见他手里执着一份文件便慢条斯理的啜饮了一口,红酒越显得她唇色冶艳,嘴角勾起更是魅惑人心,一扫往日的清妍。
顾安澜将离婚协议书甩到她身边,沉冷吩咐道:“别想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把名字给我签了。”
姚轻悠指尖一拈纸张,看到又是那熟悉的离婚协议书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身肢颤抖,指尖一松,那离婚协议书便颤巍巍的飘落在地。
她举杯对着顾安澜说道:“喝酒吗?”僵持几分钟见顾安澜不为所动,她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自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姚轻悠,如果不想顾氏出什么问题,你就如我所言乖乖行事。”顾安澜抚顺衣角淡淡说道。
姚轻悠喝酒的动作一僵,停了下来,脸色些微发白,她垂下头,泫然欲泣,“安澜,就算你不爱我,难道我们那十几年的情分也抵不上这几杯酒,我也不过是想我们好聚好散而已……”她从来都是高傲视人,何曾放低到如此姿态。
顾安澜已不耐烦与她对付,拿起桌上另一杯红酒,“是不是我喝了,你就乖乖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说罢紧盯着姚轻悠。
姚轻悠抬着朦胧泪眼看他,那态度似是默认。顾安澜便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红酒给饮了,姚轻悠很快将其续满,直灌得顾安澜几杯入肚。
顾安澜自持酒量不错,虽心头热意上涌但神智还算清醒,只问道:“够了没?”
姚轻悠将仅剩的红酒全部倾入两人杯中,“最后一杯。我祝你跟夏楚嫣能够白头偕老。”说罢轻碰杯壁自己先干为敬。
顾安澜见她似是放下了这段情缘,一挑眉也将最后一杯干了。只是那最后一杯却仿佛助燃物般将他的醉意一撩就燃,烧得他整个人头晕眼花,不一会儿便摔在了沙发上。
姚轻悠放下酒杯,上前拍了拍顾安澜的脸颊,轻唤道:“安澜?安澜?”见顾安澜眉头微蹙,却失去了意识般毫无反应,姚轻悠不由轻笑出声,拍拍手指使佣人将先生抬回了房间。
她却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林先生,迷幻剂发挥药效了,安澜已经中招,你快来将他催眠,我要让他彻底忘了那个贱人。”话里隐隐透出的兴奋和遮掩不住的嫉妒怨恨。
“好,顾太太千万不要让他醒来。”擅于催眠的林先生叮嘱道。
“我会的。”
姚轻悠也跟着上了房间,那房间当初还是爷爷为他们开辟的婚房,只可惜顾安澜很少踏入。她趴到顾安澜身边,摸着他英俊的面孔和性
感的锁骨,愉悦的自言自语道:“安澜,我们会重新开始,就在这个房间,我是你的新婚妻子,你是我心爱的丈夫。”
“安澜,安澜……”
趴在床头休憩的洛希槿恍惚听到几声呼唤,朦朦胧胧中转醒过来,看到眼前场景却惊得从惺忪的意识中回神过来。
他急忙握住展辛眉梦魇中乱晃的手,望着她的满头大汗,急问道:“安琪,你怎么了?”说着拿起一旁毛巾为她拭汗,仔细一瞧却大惊失色,才发现她紧紧咬着嘴角,竟已咬出血来,也不知这样咬了多久,看着不似受了噩梦的困扰反倒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洛希槿既懊恼又后怕,只恨自己突然睡着又恨自己不能以身代痛。
“痛……好痛……”那边展辛眉已呜呜咽咽的诉痛了,洛希槿一惊,掀开被单,欲将展辛眉抱起送去医院,却见被子下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捂在胃上,哪里痛不言而喻,洛希槿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怨自己太蠢,急忙抱起洛希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往院里的车赶。
上了车,洛希槿用手指撬开了展辛眉死咬着的牙口,为她系上安全带,面色阴沉的将车一路飙到了附近医院。见这样折腾都没将展辛眉唤醒过来,又见她不再浑浑噩噩地发出声响,倒像是痛昏过去。
想到累及她至此的罪魁祸首顾安澜,洛希槿就恨不得提刀到顾安澜面前捅上几刀泄愤,他怎么敢这样对待安琪!
于是,医院的人们便见到凶悍的美男子,一脸煞气的抱着面色苍白的女人,闯进医院大门气势汹汹的呼叫医生,不像是来求医倒像是来行凶的。好在洛氏一直享受这家医院的特殊待遇,免了许多手续,直接将展辛眉送入了急诊室。
只见一医生匆匆跑了出来,拿着一文件小心翼翼问道边上来回踱步的洛希槿,“洛少爷,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得了胃穿孔,需要紧急手术,这里需要病属签名才行。”
洛希槿脚步一顿,恶狠狠的惊问道:“胃穿孔!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是她朋友,在哪里签名?”急急的将文件拽了过来。
“朋友?”医生迟疑了下开口,“家属不在吗?”
洛希槿利落的签下大名,“你别管了!什么事都由我担着!但是!”说着便揪住了医生的衣领,一字一顿的叮嘱道:“一定要让她安全出来!快去手术吧!不要耽误了!”
医生被吓得满头大汗,急急应了声,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回去急诊室了。
望着急诊室门口的灯亮了起来,洛希槿颓然地滑坐到一旁椅子上,他捂住了双脸,只觉得冷冰冰的廊道内自己没来由的脆弱,因那急诊病人的安危时刻牵扯着他的心弦。
“怎么样了?林先生。”姚轻悠将林先生带到一旁耳房才急忙询问结果。
林先生用衣角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才摇摇头挫败道:“失败了,顾先生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自制力最强的人。我的催眠竟无法对他的记忆强加改变。”
姚轻悠尖叫道:“怎么可能?他不是喝了迷幻剂吗?”
“迷幻剂只是辅助功能,催眠只对意志薄弱的人才有成效。只是小姐您的迷幻剂下太多了,顾先生恐怕要因此昏睡上几天了。”说着语气里竟露出了些许不赞同,似对姚轻悠太过不分轻重的做法颇不苟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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