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上)同病相怜 无情还有情
第十四回

同病相怜无情还有情

疑窦丛生陌人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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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娆踌躇了两天,在去找闵蕙与不去之间摇摆不定。一来,闵蕙素与人甚少来往,贸然去找她问这样的事不是很妥;二来,她也不是很相信算命一说,总认为那是算命先生胡诌的,虽闵蕙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她还是觉得那是闵蕙在故弄玄虚。

没等丝娆去找闵蕙,闵蕙竟找上了她。“三嫂,你最近心绪不宁,我特地过来与你聊聊,希望能宽慰一下你。”闵蕙说得亲热,脸上也不是平日冷冷的神色,“老三如今也去了码头,我想你一时还不能习惯。”

丝娆暗暗惊心,她曾经也是豪门小姐,对于豪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多少也听父母提起过。闵蕙处处留心着纪家每个人的举动,料来是在为多分家产盘算,而今她主动找上来,该是为沧阑管理码头帐目的事,先来探探风声。

“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丝娆回答得有些不自然,事实原不像她说的这样。

闵蕙冷冷一哼,神色颇为不屑:“三嫂,不要想太多了,也不必刻意瞒我。我和有些人不同,根本就不稀罕纪家的家产。”闵蕙的话说得不很清楚,像是故意要丝娆去猜测,究竟她所指的是谁。

“你特意走这一趟,想来不是找我闲话的。”丝娆知道,以闵蕙深沉不外露的个性,断然不会找人闲聊。闵蕙抿着小嘴,妩媚的丹凤眼扫过丝娆,无奈地一摊双手:“三嫂,今天我还真是找你闲聊的。”

闵蕙见丝娆满脸疑惑,又道:“我前些日子告诉过你,这纪家我就瞅你和老三顺眼,几年下来,你们之间的事我也看了不少。你们俩都是真性情的人,沧阑失于优柔,而你失于偏颇。”闵蕙的话大有玄机,丝娆觉得这是她又一次的警言,却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闵蕙不等丝娆回答,竟转了话题,开始说起来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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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明老爷子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枝头正栖着两枝喜鹊,喳喳地叫闹。明老爷子一惯相信喜鹊闹,是吉兆,这回儿听着喜鹊的叫声,只觉得心情舒畅。

不大一会儿,就有小厮来报,说有客人来了。明老爷子换了身新衣,出门见客。才一到厅堂,明老爷子就不自觉地皱眉,厅堂上坐的哪里是什么客人,分明就是两个乞丐。明老爷子一向是乐善好施,并不会看不起乞丐,但这两个乞丐浑身臭烘烘的,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乌黑的手抓向青花瓷盘里摆着的点心,这让有些洁癖的明老爷子很受不了。

“明管家,我不是交代过你,有乞丐上门乞讨,一律给些钱物,打发就是,你把他们带到家里做什么?”明老爷子责备垂手站在一旁的管家。明管家神情尴尬,指指两个乞丐:“老爷,不是我不照你的吩咐办事,实在是他们……”

明老爷子和管家的对话惊扰了正吃点心的两个乞丐,他们双双转过头来,一齐叫道:“明大哥!”明老爷子一见两人形容,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两人身上的污垢,一把抓住他们:“贤弟,弟妹,你们是怎么搞的?”

两人齐齐落泪,哀声道:“都怪当初不听大哥劝告,没能在官场上激流勇退,如今被皇上抄家,要杀我们。我夫妻在朋友的帮助下,扮成乞丐,一路逃亡,好不容易才能到大哥这里。”

明老爷子安慰两人几句,说尽管放心在家里住下,不用担心之类,便叫管家带他们下去先梳洗一番,过会再述详情。

可是没多久,朝廷就得知了明老爷子匿藏钦犯的消息,派当地知府率兵查封了明家,捉了明老爷子去问罪。明老爷子的弟弟从外地做生意回来,才发现家中惨遭巨变,伤心不已,从此竟不知道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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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蕙的这个故事,没头没脑,听得丝娆大是迷惑,不解道:“你想借这个故事说明什么?”闵蕙淡淡一笑,直接叫起丝娆的名字:“丝娆,你很聪明,应该猜得到这明老爷子是谁。”丝娆陡然一震,明老爷子四个字从脑中一闪而过,刹那间她猜到了闵蕙的身份。

“明老爷子,是你的伯父?”

“不,他是我大爷爷。”闵蕙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悲哀,“受我大爷爷恩惠的两人,就是纪家兄弟的爷爷和奶奶。”

丝娆顿时明了一切,接着闵蕙的话道:“老爷为了报答你们家的恩惠,就找到你,要自己儿子娶你,还欠下的恩情?”闵蕙哼一声,顿了一会才说:“可不就这样!有些地方,我与你是颇像的……”

“难道你也不情愿嫁进来的?”丝娆万万没想,平时冷漠到极点的闵蕙会有这么一段心事。一下子,她觉得与闵蕙的距离拉进不少,闵蕙不再是那么难以接近。

“我没有选择。那时候,我不争气的爸爸要把我卖到舞厅,老爷恰好找到了我,我便答应了。嫁进来有什么不好,不愁吃,不愁穿!”闵蕙的话说得很是轻松,丝娆却听出了一股无奈。难怪闵蕙性子这么别扭,想来她从小是吃了很多苦,相比之下,她的境遇是好多了。

“说了一些埋藏很久的事,你或者嫌烦了。我还从没有这么多话的时候。”闵蕙深深看了一眼丝娆,“我知道你不太相信算卦,可你仔细听好了,无论你信与不信,以后你有什么难事,都可以来找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

丝娆感激地对闵蕙笑笑,这时她才算是有些了解闵蕙,她极其冷淡的外表,或者只是为了掩藏她的内心,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面具。

“我会记得。”

闵蕙又再深深看了一眼丝娆,然后轻轻叹气:“我算是看透了,而你……”闵蕙话没有说完,也没和丝娆道别,竟起身走了。丝娆看着她纤细的影子,被春日的阳光拉得老长,微微有些感叹。闵蕙,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她习惯站在一旁,悄悄看世间百态,或冷嘲,或热讽。她看似无情,却还最是有情。

丝娆一下午都呆呆地想着闵蕙,越发觉得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有时候她冷冷似嘲讽一般的话,竟都是话中有话,似乎一直在提醒着她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丝娆一直想着心事,连沧阑回来都不曾发现,而沧阑看起来也有些魂不守舍,竟不招呼丝娆,径自就躲进书房。

才进书房,沧阑的步子就略略有些踉跄,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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