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要去哪？”施无法已经感到万分的不耐烦。他之所以跟着夜歌，是因为他想跟夜歌对练以此来提升自身的实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寒烟镇里面乱逛。

“还缺一个人。”

“缺什么人？”

“可以在你濒死时候救你的人。”

“救我？”施无法嗤笑了一声。“我不需要别人来救！”

夜歌站在了“思邈巷”的入口，闻了闻里面无比混杂的味道，说道：“小心些，这空气里面有很多毒。”

施无法冷哼了一声，对夜歌所说的丝毫不在意。就算有些毒，他相信也可以靠着自己的体魄扛住。

思邈巷相当狭窄，不过六步宽，而每一家店铺又都在门口堆了大堆的东西，严重占用了巷子的使用面积，使得两人相向而行的时候都需要相互侧身才能同行，而像施无法这样大块头的人则需要找个宽敞的位置才能通过。

“黄帝殿？”

“本草堂？”

“回春坊？”

夜歌走过了一家家店门无比狭窄的店铺，都只是略微停了停，没有走进去的意思。这些店铺的门面很小，里面却都是大有文章，只是都没能引起夜歌的兴趣。

“你要找个大夫？”施无法此时才明白了夜歌的意思。“找我，找枪，找大夫，合着你是组建一支进仙葬的队伍？”

这个时候，就算再傻的人也能够猜得出夜歌的目的。

“你还不算太笨。”夜歌笑着说道。

施无法不知道夜歌是不是在嘲笑他，只瞪着那双圆眼，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对他来说，去哪都无所谓，只要他可以变强就可以。

夜歌走到了思邈巷的尽头，终于停在了一家店的前面。

“见冤馆？”

只看门槛上落着的灰尘就知道这家店的生意属实不怎么样，而店主看起来也根本没有半点经营的意思，连这点灰尘都不打扫，恐怕就连开门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再加上这样一个店名，没有顾客再正常不过。

夜歌走进了昏沉的店铺，看到了摆满的玻璃瓶子以及各式各样的骨架。

灌满了淡黄色**的罐子中或是浸泡着各式各样的尸体，或是泡着看起来无比鲜活的器官，更是有着无数的活物在里面假寐。

夜歌看了一整圈，然后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被无数杂物堆满的店铺只有一角是宽敞的，那边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面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而尸体旁边则立着一个人，正在用他手中解剖着这具尸体。

施无法看了一眼，不免露出了鄙夷的面色，说道：“找大夫就找个正经大夫，找了个解剖尸体的！难道等你死了再让他上去解剖了你？”

夜歌回头看了施无法一眼。

不知为何，施无法在看到夜歌的眼神之后，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吱声。

在施无法腿都站麻了以后，这家见冤馆的主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将工具一一清洗干净，然后收了起来。

“我这里不收活人，只收死人。”见冤馆的主人吴游不急不慢地说道。

“既然不收死人，为什么还要救人？”夜歌说道。

吴游收拾好工具，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夜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救什么人？”

“巷子里面的毒，是你解的吧。”夜歌问道。

“什么意思？”

“几乎每一家店铺的药材都在向外散发气味，而这些气味里面都含着一些毒素，或让人神志不清，或让人成瘾。若是单一的毒也就算了，这么多家混杂在一起，普通人待的时间长了，怕是要中毒不浅。唯独你家散发出来的腐臭却是解药。”

“他娘的！我砸了这些狗屁店铺！不救人也就算了，竟然还下毒害人！”施无法当即暴躁无比地吼道。

夜歌没有理会施无法，施无法纵使心中愤怒，见夜歌这副样子，也无法迈步出去。

这样的事情夜歌在黑铁城的时候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的医馆本就如此。谁还想着治病救人？他们想的只有让你多买药，恨不得让你买上十次毫不相关的药，直到掏空了你的口袋也未必会救你。不管是开医馆还是开学校，本质上都是为了赚钱而已。

吴游坐到了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夜歌，缓慢地拿出了烟，点上了一根，说道：“帝师来的？”

“不是。”夜歌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发生了变化。

“那你为什么能辨认出来？”

“有幸见识过帝师人之间的战斗，曾吸入过不少毒。”

“自那以后，你体内便有了抗体，百毒不侵，更可以辨认出这些毒，是吗？”吴游缓缓地吐出了一圈烟。

“可以这么说。”

“那你还真得感谢那两个人。”

“确实。”夜歌确实应该感谢徐长生跟庞克，否则他现在不可能对毒的抗性这么强。

“来找我有什么事？”吴游慢悠悠地说道。

“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救人。”

“我只会解剖死人。”

“正因为你天天解剖死人，才更了解人的身体，才更清楚什么样的伤可以致人死亡。擅长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也一定擅长跟活人打交道。”

吴游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弹掉烟灰，将烟头熄灭，说道：“这条思邈巷里有许多比我高明的人，你确定就是我？”

“确定。”

“你找我是为了去仙葬？”

“除非你不想去。”

“九死一生的地方，开的价再高我也不会去。”吴游慢悠悠地说道。

夜歌看了吴游一眼，问道：“真的？”

吴游点了点头。

“打扰了。”夜歌不再多言，离开了见冤馆。

“他不肯来就将他绑来就是了！看他那慢吞吞的样子医术肯定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他不行，我们再找一个就是了！”施无法大声说着，毕竟夜歌找到人他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如果他不来，就不用再找其他人了。”夜歌径直走出了思邈巷，没有耽搁半分。

……

吴游再次点上了一根烟，缓慢地吐出了烟圈，他看着夜歌刚才站过的位置，满眼都是回忆。

“像，太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