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狙击

DAY 狙击

?我内心一凛,和大家一起迅速地躲进体育馆里。很多人还在篮球场上,没有认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对面发了一枪以后也没有了动静。似乎是看我们躲了起来不想浪费子弹。

我们还没喘过气来,头顶的螺旋桨声更加响了。我这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这是狙击枪?我想确认这把枪的情况,因此立刻问柳胜河道:“什么型号的?射程多远?”

柳胜河似乎理解了我话里的意思,就说道:“狙击枪,可以打鸟,打不来直升机!”

但是我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我觉得敌人很有可能朝天空中的直升机开枪。假如敌人的目标是我们,那么肯定不希望我们获救。如果能把直升机打下来,那我们也将寸步难行。于是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只有这一把狙击枪?”

柳胜河朝我点点头,他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因此向晓悠忽确认道:“你们女生团里谁拿了狙击枪?”

晓悠忽刚刚被他扯到了脖子,应该是抽筋了,头转过来的样子有些奇怪,脖子处的皮肉**着,她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没好气地说道:“没人拿!你不是刚说我们没礼貌吗!是啊,我们是没礼貌地偷了你的十五把枪!你大爷的,这么跟我们斤斤计较。你的枪里没有狙,看来你也不是个王牌,咳咳……”

柳胜河的神情有些阴沉,他没听晓悠忽继续扯下去,将他手中的Glock18塞在我的手里,就道:“等我回来!体育馆的大家靠你了!”说完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我给他搞的越来越没头绪,紧张的心情还没有松懈下来,就看他完全无防备地冲出体育馆朝教学楼狂奔过去,连叫住他都来不及,忽然就听到了对面教学楼传来了“磅”的一声。

这一声响声很大,但并不是朝我们这儿来的,是朝天空开的一枪。枪响还有回音,与其说是子弹发出来的,倒不如说听起来像炮声。我惊地跳了起来,这事真的被我猜中了,因此忙不迭地透过体育馆大门的玻璃看外面的情况。

柳胜河已经跑得连人影都没了,想必是冲到对面的图书馆再进入教学楼去了。天空中螺旋桨的声音本来自然地震动着,忽然就发出了“喀喀喀”的不协调音。操场上还有几个大胆的学生站在那儿抬头看。就看到他们从大喊大叫着用手指着天空的姿势变为了抱头鼠窜的动作,我大起了胆子,伸脖子一看,忽然就听到身边的学生们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天空中划过一道浓重的烟痕。有碎玻璃和厚重的钢板碎裂成好几块,朝着四面八方炸裂开来。从我这个角度望出去,有几个军人模样的人打开了直升机的舱门朝我们这里作着手势。这是一架军用直升机,机身很长,通体涂着黄绿的迷彩色,看起来可以载很多学生。但是从我这个角度,我能够正面看见飞行员对我们透露出无奈而焦虑的表情。

又要坠毁了!我心生这个念头,忽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说“又”?

“直升机就是用来坠毁的……”晓悠忽斜着眼朝对面的教学楼里望望,估摸着没什么危险了,就道:“咱们快出去围观!”

我见她的表情跃跃欲试,想这女生果然够豪迈,对面有敌人拿着狙击枪对准我们,天上有直升机要坠机,她居然还想出去,真是够胆。但是我发现所有的人的想法都和我们一样,都想着出去看迫降。旁边的学生忽然就挤到了我们身边,伸手去够体育馆的大门,嘴里呐喊着说道:“军队的人来救我们了!来救我们了!”就跟赶集抢货物的非洲人一样,忽然就如打了鸡血一般变得兴奋异常。

不对!他们的想法根本没有那么单纯。我看到了学生们的表情。他们其实非常绝望,但有一些人还在勉强笑着。如果这是最后一架来我们学校救援的直升机,那么在得知坠毁的事实摆在我们眼前,我们的第一个念头会是什么?我们肯定还会自欺欺人地认为它不过是机身吃到了一粒无关痛痒的子弹,需要迫降而已。谁会老实地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没救了,这架直升机就要坠毁了?

我们打开了门狂奔出去。虽然柳胜河把体育馆的学生们拜托给了我,但是我不知道要如何阻止这些疯狂的学生。要开枪吗?我觉得开枪的作用微乎其微。螺旋桨的轰隆声太大了,而且篮球场上扬起的风也很大,人几乎无法站稳脚跟,更别提端稳枪了。

这里的学生太多了,到处都是呐喊和哭泣的声音。他们实在是太想得到这些飞行员的救助了,他们已经受够了呆在这个疯狂的学校里一整天,我一边喊着:“快回避!”一边用力地拉住了几个学生。

其他学生全在往篮球场的中心冲去,追随着直升机俯冲的角度。我连喊话也来不及,他们就这样被直升机掉落的钢板砸得摔倒在地上。

空气的震动声相当地低,直刺得我们的耳膜振聋发聩。夕阳的血红色被灰黑的烟雾笼罩起来,螺旋桨发出嘶哑的声音,风剧烈地吹动着我们的衣摆、脸部的皮肤和头发。场面太混乱了,我喊不住那些发疯地追着直升机跑的学生。有一些学生滚落在地上,有些抱住了头蹲得很低,有些打起了退堂鼓,正在往回逃跑着。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教学楼里忽然又开了一枪。机身一侧忽然“磅”地炸裂开来,开始冒着火花。更多碎裂的钢板掉落下来,我来不及喊着下方的学生注意情况。我看到火苗随着惨叫着坠落的飞行员一起砸到了学生的身上,同时,巨大的螺旋桨和残破的机身坠落到了地上。我看到了极其残忍的一幕,连喊话的力气也在一瞬间凝结住了。

机身不断地向前俯冲,地面的石板被翻向一侧的机身掀了起来抛向远处。如刀片般锋利的螺旋桨没有停止转动,将周围的学生拦腰切断,带向空中。五六个学生的肢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肆意丢到风中,血如冻裂的消防栓水柱一般喷涌出来,溅得到处都是。天空染红了,到处都下着血雨,我的脸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扭曲了起来。我死死地抓着被我拦住的陌生学生,对着面前更多受难的人喊道:“停下来!不要过去!”

我的喊声根本没有作用。直升机还在向前滑动着。篮球场的地面被斩裂出一道长长的地缝,爆炸声还没有停止,我们的面前被灼热的气流充斥起来。傍晚无灯的夜空忽然被刺眼的光亮照得有如白昼,粉尘、硝烟、浓重的血腥味、巨大的爆鸣声混合起来让人头皮发麻。我和晓悠忽站在那里,全身僵硬地看着面前的情况,忘记了呼喊,忘记了挪动身体,忽然就觉得内心说不出的悲切和绝望。

直升机在切断了操场的花坛以后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机身在燃烧,看不到飞行员生存的迹象。我们的面前被火海吞噬着,有学生从那里逃了出来,跪在地上哭泣。有一些被爆炸波及,痛苦地卧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我松开了紧紧抓住的人,颤抖地说道:“你们……不要过去了……”

虽然这样对他们说着,但是我的双脚不听使唤,我知道在直升机的附近有更多受伤的人,我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学生。我本来可以想出更好的法子让他们不要出体育馆,但是事实证明,只凭我一个人和柳胜河塞给我的枪,根本没有办法让整件事情平息下来。

但是,我真的很想去救他们,因此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

“凌云!你也不要过去!”晓悠忽在身后拉住了我。她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很憔悴,原本干净粉嫩的脸颊此时染上了大量的灰烬,脑后盘着的头发凌乱不堪,似乎是在刚才的爆炸和坠机中正面迎上了热流和硝烟。对比她现在的样子,我想我自己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不堪状况。

我忍不住觉得内心有些酸楚,我的肩膀和腿都在颤抖,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两位陌生的学生此时也用颤抖的手拉住了我,让我不要过去。但是,当我们仔细看到直升机那边的状况时,我们忽然发现情况更加不妙起来。

有两三个人,从火苗处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起来。我觉得那是飞行员。它们并没有死,它们还活着,仿佛毫发无损般地恢复了意志。我的胸口忽然就痛了起来。我和晓悠忽都明白它们发生了什么,此刻我的本能让我不得不动起了腿。

“我要过去!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丧生!”

“你不可以过去!”晓悠忽拉住我,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用手按住了晓悠忽的肩膀。我的力气很大,以至于她用出乎意料的眼神怔怔地望着我。“你不要做傻事!”她用严厉的口气对我说着,但是我没有为她所动。

“你让大家回体育馆去,我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甩脱了他们的手。我在一边奔跑中一边飞速地思考着我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对,不论什么丧尸,只要它开始不为人的一刻,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需要怜悯它们,我们只是在执行必要的送葬程序。如果我们无视它们,那么我们就是无视自己的生死与朋友的安危。

我望了一眼手中的枪,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好它。如何发射子弹、扣动扳机?会不会锁住?走火?发射的后座力如何?

我无法再考虑更多了,只是在心底咽下了酸楚的眼泪。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