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准备拿进来,城上杨应紫喊话道:
“小子,这里面的汤药,千万记清楚了,让我妹妹每半个时辰服用一次。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你统统都不许动!”
冯宽瞬时来了火气,“好好好,我不动!他大爷的,谁想动谁动!!”
说完一甩手,东西也不拿了,冯宽直接回了屋。
其实本来也有冯宽的东西,杨应紫准备等会再放下去,可话没说完,没想到他居然反应如此强烈,整个人瞬间懵了。
几个亲随看不下去,朝下恶言相向:
“臭小子,不要命了吗?我们郡主说话居然敢不听??下面的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全族都不得好死!”
又是喝骂又是各种威胁的话语放出去,冯宽依旧不出来,也不出声,几人又朝屋顶扔石子。
冯宽在屋内听得清楚,直气得浑身发抖,强忍着没让自己爆发出来。
杨应紫紧咬银牙,见冯宽没有反应,也怕惊扰到杨应彩,赶紧又劝止住亲随。
一会杨应彩迷迷糊糊醒来,见冯宽坐在地上,脸色通红、胸口起伏剧烈,有些不明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冯大哥……这是怎么了?”
冯宽冷哼一声,顺口嘲讽道:
“没什么,你姐让人送了东西下来,不许我碰,你自己去拿吧!”
这么多天来,杨应彩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对待自己。
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杨应彩嗫嚅两声,见他完全不理自己,眼眶里泪水直打转,便强撑着下了床。可扶墙走没几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当即又昏倒过去……
冲她一番言语发泄之后,冯宽感觉舒坦不少,可很快又觉得后悔。
见她摔倒在地,心内一紧,赶紧过去扶她起来,又见她昏迷不醒,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冯宽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
将杨应彩抱上床,冯宽赶紧出去把东西拿进来,上面杨应紫的亲随见了,止不住地嘲讽道:
“他奶奶的,你小子终于怕了是吧?还以为你骨头真有多硬呢!”
冯宽只当没听见,进去给杨应彩好不容易灌下半碗药,不见她醒,忙出来喊话道:
“上面的,赶紧叫胡先生过来,彩儿她现在昏迷不醒,非常危险!”
杨应紫心一凉,赶紧让人去叫胡不医。一会冯宽写下症状递上去,胡不医读完之后,脸色瞬间惨白无光。
“我妹妹她……到底怎么了?胡太医??”杨应紫看在眼里,心急火燎地问。
“小郡主,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
杨应紫又惊又怒,“你不是说,能拖上两三天吗??”
“快去拿人参过来,至于能吊多久,我……我也没法保证。”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不到人参,都别想再回京城!!”
杨应紫心一急,指着两个亲随,“还有,你们两个,给我下去看看,那小子……我信不过!”
一听要下城去,两人慌忙跪下连连磕头,“郡主,城下风症肆虐,我,我们实在不敢啊……”
“你们……”
杨应紫气得浑身发抖,一咬牙,恨不得自己就要飞身下去,刚好王敢这时过来,神色慌张道:
“胡太医,守城的几个军士……好像有些不对劲,跟您之前说的那些症状很像。”
几人一听,顿时都毛骨悚然,胡不医脸色无比凝重,忙提议道:
“这里也不能再多呆了!那几个军士,赶紧将他们隔离封闭起来,先给他们喝解毒汤试试,一旦发觉异常,直接烧掉!我们先下去,解毒汤都要喝,还有,大家赶紧用药布把口鼻都蒙上!”
“那……那我妹妹怎么办?”
杨应紫哭丧着脸,众人沉默,胡不医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一会让其他人再送汤药下去,我们……只能去城北再等消息。”
杨应紫恍恍惚惚,跟随众人先撤到城北。到了晚上,新的汤药送下来,杨应彩才又重新醒过来,冯宽欣喜又后悔道:
“彩儿妹妹,你终于醒了!之前……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冯大哥,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估计是我姐又说了难听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好好,别说了,你先好好养着。”
“没事,我感觉……好像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不饿?”
“嗯……”
之前送来的饭食已经冷了,冯宽跑出去大喊几声:
“上面的听着,快送些热粥热饭来,别饿着我们郡主小仙女了!”
消息传到城北时,蔡重、杨礼仁等正在宴请杨应紫,听闻杨应彩醒来,众人都振奋不已。只有胡不医保持清醒,冷不丁地问:
“除了这些,那边,还有其他消息没?”
“小郡主说要吃东西!”
“哦……”胡不医觉得古怪,可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杨应紫大喜过望,不顾宴席礼仪,起身说了几样杨应彩喜欢吃的东西,让随从赶紧弄好送去。猛然间,忽想到冯宽那副倔强的身影,暗自摇头后,又吩咐人给他也打包些热饭热汤。
也许身体真的开始好转了,加上之前一直没怎么进食,杨应彩这次胃口不错,冯宽也伺候得异常开心。
等她吃完,打开属于自己的食盒,里边只有几大碗米饭、几个馒头并一大碗咸菜,好在还有两枚咸鸭蛋,冯宽确实也饿得慌,没想那么多,只顾一顿狼吞虎咽。
杨应彩躺了一整天,吃完东西,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便试着下床走了几步。冯宽怕她摔倒,放下碗筷过去扶住她:
“好好的,怎么又下床来了。”
杨应彩笑了笑,“一直躺着,人都要发霉了,我就想下来走走嘛!”
“那也不行,差不多啦,走这两步就行了。”
“那……我看冯大哥吃饭,嘻嘻~”
扶她在一旁坐下,冯宽苦笑着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碗筷,一边细嚼慢咽,一边也盯着她看。
杨应彩朝桌上一看,皱眉问:“冯大哥,你怎么……就吃这些啊?”
“怎么?我觉得挺香的,这咸鸭蛋要是能腌出油来,那就更完美了。哈哈,你要不要尝尝?诶~不给!”
逗了她一下,拿起馒头刚啃两口,见杨应彩眼眶又红了,冯宽心下一慌,“彩儿妹妹,对不起对不起,这……这里还有一个鸭蛋呢,我剥给你吃!”
说完,冯宽赶紧剥好咸鸭蛋递过去,杨应彩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冯大哥,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我才对。”
“说啥呢?你呀,好好养病就行了。你看我呆了那么久,到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估计啊,这风症是真的怕我!
你要是一直不好,我就一直赖在你身边不走了,这里管吃管喝又管住的,嘿嘿,你别说,其实还挺舒服的!”
杨应彩哭得更厉害了,冯宽没办法,放下碗筷继续哄道:
“彩儿妹妹,我可是听说了,女孩子要是哭多了,脸上会留下印迹的,到时会不好看哦。要是因为这个,以后万一嫁不出去,那就亏大发了!”
杨应彩赶紧抹了抹眼睛,撅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冯宽,冯宽也看着她,很快,两人同时笑出声。
“哎,为啥你姐要叫你月儿呢?你不是叫彩儿么?”冯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认真问道。
“我小时候叫月儿,后来有个道士,说我这个名字不吉利,就让我改了!”
“噗……肯定是跑江湖的骗子瞎说的,月儿月儿,这不挺好的嘛,哪里就不吉利了?我感觉……好像比彩儿还要好听。”
“那……冯大哥,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叫我月儿。”说完,杨应彩脸忽有些热。
“好嘞!”
一会吃完饭,冯宽送信上去,要来了浴桶和热水,胡不医还专门配了些药粉,交代让杨应彩泡澡时放在水里。
关上门出来,冯宽给小黑喂了些清水干草,忽听见有人敲门。过去透过门缝,看到是几个难民,或神色凄惶,或眼神呆滞,冯宽都没敢发出声音。
有几人推了推门,冯宽见门摇晃的厉害,忙拿过几根木棍死死抵住,那些人没办法,只好走开继续往里边去。
好巧不巧,小黑这时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门外几人听到声音,忙又折返回来,几人一起撞门。冯宽又惊又怕,情急之下声音嘶哑道:
“里面刚死了人,这驴也快不行了,你们……赶紧走远些吧……咳咳咳……”
说完,冯宽装模作样地地一阵猛咳,加上城上军士喝骂,这才把那几个人吓唬开。
等人走远,冯宽赶忙找来木桩、木棍等等杂物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暗松一口气,过去揉了揉小黑脑袋。
“看不出来,你也有不老实的时候啊!”
“月儿……洗好了没?”
又过一会,冯宽见里面似乎没了声响,唤了一声不见人回应,心想她不会泡澡泡睡着了吧。
推门进去,屋内香雾缭绕,冯宽赶紧关上门,在门边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心一横,挪步过去一看,杨应彩果真是在浴桶里睡了过去……
拍了拍她香肩,冯宽只感觉软滑香腻非常,触之心神激**。
等一会,还不见她醒来,又试了试她鼻息:呼吸还在、依旧微弱。
一时没有办法,试了下水温,发现已经没了热气,想着她一直这样呆着不好,冯宽咬牙闭眼,将杨应彩横抱出来放回到**,一不小心撞到床沿,冯宽将她压在身下,脸,正好埋在了她肚子上……
一瞬间,冯宽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膛,扇了自己两巴掌赶紧起来。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月儿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碎碎念念地说了一会,冯宽悄悄眯起一只眼,见杨应彩还没醒过来,方长松一口气。抹了抹自己脸上、手上、身上的香露,不小心睁开眼,借着烛光和月光,看到了此生再难忘记的美好。
给杨应彩换上干净衣服,盖好丝被,见她除了眉眼处仍灰暗无光,面色的确变得红润了不少。要不是依旧脉弱气微,冯宽甚至都会以为,她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稍作思量,冯宽将这些情况写在纸上,扯动窗边绳铃送了上去。
杨应紫一行人加上胡不医,都被安排住在了城北的一处清幽行馆中。
这时杨应紫已经睡下,胡不医接到消息,脸色阴晴不定,可根据冯宽的书面描述,实在又难以判断具体是什么情况,只好回信让他先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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