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丈夫
“好比爱情是人们故意朝外翻露的金灿灿的一面,婚姻该是朝内翻遮的褴褛的一面。”此隽语用在萍身上是再适当不过了。
萍的脸并不动人心弦,但皮肤有一捏就会出水的娇嫩,身段贼好,且为人热情开朗,情感丰沛,往街头一溜达,就不时让一些男人走神。
萍来自“天府之国”。几年前,她从深圳的布吉入关,结识的第一个男人,便是现在的丈夫张伟伦。
仿佛要给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她有意强调说:张伟伦是她的四分之一个丈夫。
我开玩笑道:她做学生时,代数一定学得不错。
萍恹恹一笑,仿佛学生时代已是恍若隔世了,而当话题一下子切入爱情,她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她的爱情故事也确实委婉动人。我不想在此赘述,完全是出于不忍心,因为这场爱情与随之而来的婚姻之对比,反差是如此强烈,以致于笔者担心会引起读者的“恐爱症”。
张伟伦是时下流行的大款,确切地说,是大部分男人人见人烦、小部分女人人见人爱的那种,跟曲线完美的萍一上床,锲而不舍,居然下不来了,就决心爱一回,与原配离婚,付出的代价是累人的官司和500万元的赡养费。
萍没有理由不认为他是天下最痴情最大气的男子汉。
不过,张伟伦娶萍之日,也是前者饱餐后者秀色之时,即使不腻味,也一点都不觉新鲜了。
如此折腾,张伟伦一方面觉得萍不过如此,为她离妻别子,割让巨额财富,有点过分了,而另一方面,女人的那种娇嫩得“一捏出水”的滋味,又让他意犹未尽,蠢蠢欲动。
生意场上的老少爷们早就说他傻:你小子“吃奶”可以,但千万不要把“奶牛”带回家呐。
吃一堑,长一智。张伟伦尽管对萍不再那么感兴趣,也不冷眼相待,更不敢谈什么离婚,首先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叫“阿珍”的女子,其次是“阿梅”,最后是“阿楚”,像分体式空调,来了个“一拖四”。
萍哭过闹过,软硬兼施。张伟伦哪是等闲之辈,连哄带唬,威逼利诱,三下五除二,就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萍不接受也得接受,不明白也得明白,相对其他三个女人,她只不过有一种形式上的优势而已,张伟伦只不过是她四分之一的丈夫。
既然木已成舟,张伟伦也不含糊,跟他的四个女人,一一打开窗子讲亮话:“你们各有各的窝儿,想彼此见个面聊个天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一定要和平共处,友好竞争,谁能让我更开心,我就宠谁。”
萍毕竟是张伟伦的“第一夫人”,后者对前者的宠幸自然较多一点。有一夜,张伟伦从社交圈醉酒归来,萍细心服侍他,通宵未眠,他就感慨道:
“老婆,还是你最可靠哇,不愧是农民的女儿。尽管她们三人来自城镇,阿楚还是大学生,除了**时比你多玩一些花样,哪方面比得上你,还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况且你总是这么水灵灵的,让我馋死了。”
边说边把她拉上身,有别于往日,和风细雨地梳弄了一番。
萍听了他的表白,得到他的滋润,一腔怨恨消解了大半,甚至天真地想:只要自己以真诚的爱感动他,总有一天,丈夫会幡然醒悟,把那些妖精一个个踢出去,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没等到那一天,那个叫阿楚的女大学生反而登堂入室了。
阿楚跟张伟伦说,她已身怀六甲,不愿再住在偏僻的郊外别墅,要进城颐养,得个照料看个医生也方便。张伟伦在城里只有一栋两层小楼,即萍住的地方,想为阿楚租一套房子,无奈阿楚一万个不答应,说一定要跟萍住在一块。看在阿楚可能为他生个儿子的份上,张伟伦便同意了阿楚的要求。
萍感到了真正的威胁,看来阿楚是想取她而代之,做张家第三届女主人了。她忍不住跟丈夫吵了起来,结果被他毫不客气地甩了两个嘴巴。
女人的软弱,归根结底在于情感的脆弱。萍完全可以豁出去,跟丈夫来个是非分明,哪怕是分道扬镳,从物质方面看,她会多少有所补偿,然而,在精神方面,她害怕背弃自己的爱情初衷之后,会从此变成一个自暴自弃的垮掉的女人。
投鼠忌器,后患无穷。
阿楚刚搬来住时,对萍还算客气,萍姐长萍姐短的,萍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常常是怪怪地一笑。
阿楚的肚子大得令人刮目相看时,仿佛已有足够的资本向任何人示威似的,她对萍越来越傲慢了。
萍佯装没看见,不在乎。
当阿楚产下一男婴后,更是神气十足,不仅不把萍放在眼里,还不时向张伟伦使坏,把萍说得一塌糊涂,其口吻就像一个家庭主妇在丈夫面前,对一个糟糕的保姆评头品足。
张伟伦口头上附和阿楚,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秤之所以是秤,是因为它能起到平衡的作用。
萍心里也有一杆秤,并且努力在维持它的平衡,当阿楚产下一个男婴后,她感到自己有一种不能承受之轻,于是也向丈夫絮絮叨叨,说阿楚的不是。
张伟伦火了,骂道:“臭娘们,全都是一个德性。”
给了阿楚一个耳光,也给了萍一个耳光。
阿楚大吵大闹;萍伤心地哭了。
作为一个软弱的女人,萍在生活中学会的并不是坚强,而是变得更加软弱。还是那个情感的误区:在丈夫面前,她总是把自己的忍受和怨恨转化为爱情的一部分,曲意逢迎,试图赢得他的欢心。
男人自怨自艾时,常说悔不该做人,都不说悔不该做了男人;女人不幸时,却大都自问为何偏偏做了女人。由此管窥:男人喜欢以自己作参照;女人却常常以男人为依托。萍的悲哀正在于此。在丈夫严厉的目光下,她再也不敢表露自己的痛苦,更别提对阿楚的嫉妒了。
然而,压制嫉妒的行为容易,压制嫉妒的情感难。表面上,萍平平静静,骨子里却在琢磨,怎样把阿楚从这个家赶出去。
绞尽脑汁,无计可施。
忽一日,萍无意中浏览阿楚所生孩子百日留影的一系列照片,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察觉阿楚的孩子,既不像阿楚,也不像张伟伦。
可疑?!
萍灵机一动,拿出一笔钱,悄悄请一个人去调查。
半个月后,结果验证了她惊人的直觉:这男婴系阿楚和另一个相好所生!那男人是个专吃白相饭的烂仔,阿楚寂寞时,常引他在郊外别墅过夜。后来,他突然一摊牌,逼她拿出10万元的“服务费”,否则怎么怎么样,阿楚一时拿不出,只好到城里来躲避。如今,那烂仔还在别墅一带转悠。
萍把这一切如实地告诉了丈夫。
张伟伦并未暴跳如雷,他需要证实,说楼房要重新装修,请一个保姆伺候阿楚母子,把他们一行三人送到郊外别墅。
阿楚不去,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张伟伦一冷笑:“莫非别墅有鬼?!”
阿楚一听,打一个激灵,顿时噤若寒蝉,硬着头皮服从了张伟伦的安排。
张伟伦暗中派人昼夜监视。
才一个星期,就擒获了那个烂仔。
水落石出。
盛怒之下的张伟伦,不仅立马令阿楚母子滚了蛋,也分别把另外两个情妇阿珍阿梅打发了。
萍大获全胜,大喜过望,以为万事大吉,情不自禁勾住丈夫的脖子撒娇,不料被他一手推开:
“烦不烦,你?老子鸡飞蛋打,你瞎搅和穷开心什么!”
不久,一个叫阿雯的女子填补了阿楚的空缺。
眼下,张伟伦是萍的二分之一个丈夫,什么时候,他又会变成四分之一,甚或五分之一六分之一?萍不得而知。
“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
莎翁的名言,让我不胜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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