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并没有让赵雨柔研墨,而是右手轻轻一敲赵府门前的迎客古松,昨日夜里积在松枝上的白雪纷纷落在唐玄的手上,雪花没有沾在手上,而是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轻旋的雪球。
左手轻摇,一张上好的宣纸提到手上,白雪如同飞花,轻轻的飘到纸上,众人都被这一手惊到,可紧接着唐玄又没了动作,只是留了一句“等”,便不理会众人,独自体会现在的境界来。
众人见唐玄这般淡定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画师和孙画师凑到段会长那,“看这唐羽峰,这般淡然,想必是还有什么良策,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放心。”段会长老神在在的说道,“我这次可是请了我小师叔帮我指点,我小叔叔可是这宫廷客卿,汪沧海的得意门生,那在宫廷都是有名的,在那黄庭榜·画卷,可入九百名。”
两位画师不由得倒吸一口灵气,想不到这姓段的还有这么一位亲戚,那黄庭榜可是宫廷的那些老学究共同评选的,每年三月发榜,分武榜、文榜和工榜,武榜按照各个境界分榜,而文榜则按诗书画艺,共榜则是归纳一些杂家的技艺。
但是无一例外,能上榜单者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这段会长得其小叔叔帮助技艺肯定是要大增,这回画师协会的脸终于能挂得住了。
“那能不能问一下,段会长您小叔叔贵庚啊?”张画师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尴尬,要不段会长也不能老脸一红。
“咳,那个,我辈分比较小。”段会长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这张画师显然没懂,“那是多大啊?”
这话一问,孙画师显然是听出点不对了,连忙踩了一下张画师的脚。
可这张画师真的是将不懂进行到底,看着孙画师,“你踩我干嘛?我还没问明白,小叔叔多大呢。”
段会长一看这张画师不依不饶的样子,知道躲不过了,所幸就说了,“我那小叔叔,还差三天,满十八。”说完恶狠狠地看着张画师,“对了,三天后我小叔叔十八岁大寿,你可得来拜见啊,张画师。”
这张画师再愚钝此时也知道把段会长给惹毛了,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下来,还许诺送一份厚礼。
多亏了孙画师机灵把话题又拉了过去,“段会长您小叔叔并非凡人,那这画能不能让我们也掌掌眼啊。”
提起这画可是段会长的得意之作,而且还有小叔叔的指点更是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离意境就差之分毫。
卷轴缓缓打开,在这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慢慢铺开,只见一人在积雪中行走,白雪过膝,那人仍未有一丝步履停下之意,脸上坚毅的表情令人动容。
紧接着众人惊异的发现自己变成了画中人,大雪皑皑,踩在雪中不知深浅,有时甚至脚下有石头亦不自知,大雪中前路无见,但心中自知方向,足肤皲裂,而不知,脚步愈发坚定,前方终于出现了学堂的影子……
此画名曰《嗜学》,讲的就是这段会长幼时学画的艰辛,也是他这些年最好的作品了,差一步就入意,画道入意,由虚返实,就真的能影响真是的世界,就不只是一道幻影,但此画为段会长亲身经历,更使此画离意境更近一步,也可谓是画中精品。
众人此刻慢慢的从画的影响下慢慢清醒,无不沉思,有的悔恨求学时的不坚定,有的悔恨学画时荒废时间没能成为一代大家,更多的则是感叹段会长对于画道的追求,尊重和执着。
一个老叟直接泣不成声,慢慢的才稳定情绪,“我幼时也喜欢画画,可后来迫于生计,放弃了作画,追求修为,家族慢慢兴旺起来,可我终究觉得生活少了什么,我看过先生您的画,我终于找到了缺少的是一颗爱画的真心,受教了。”说完这老叟还给段会长施了一礼。
“这技法,真的是引人入胜,我可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段会长真的是大才也。”一位年轻的画是非常尊敬的称赞道。
趁着这会人们都在看画,品评,那个老叟凑到了段会长身边,“怎么样,老头子我这演技怎么样,我告诉你,刚才我可是真哭了,你得加钱,现在得五十两。”说完冲着段会长龇了龇那口大黄牙。
这段会长为了这画师协会的脸面和自己的偶像包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画功上找小叔叔帮忙,意境上还找这老头帮忙烘托,高人啊。
这人群看了一会这天色可就渐暗了,这会有个画师来晚了,刚要看段会长得画,觉得太暗,就喊了一声,“这天都黑了,掌灯啊。”
这一声喊可不要紧,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段会长得画我们都看了,你推脱这说你的画要晚上看,好,我们等了,可这回都晚上了,你没得拖了吧。
众人都紧紧的盯着唐玄,“大家都看住了,别让他跑了,他肯定是就想拖到晚上偷偷逃跑,大家快看好他,不能让这种人侮辱了我们的画师协会。”
话说完众人都急忙开始掌灯,找着唐玄。
只有赵雨柔知道,这唐玄一直也没有想跑,他只是静静的打坐,但是刚才天开始暗,唐玄就动了,他手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灵脂砚,他竟然这个时候了,在研墨。
唐玄一袭白衣,安静的在那里研墨,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却给人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他是那天上的仙人,可远观,不可走进,赵雨柔呆呆的痴了。
众人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唐玄,这孙画师一见机会差不多了,就开始抹黑唐玄。
“你说这唐羽峰简直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明明就画技不行还非得编这么一个借口,说什么非得黑天才可以作画,就是要逃跑,早认输好不好还弄这么一套,简直就是卑鄙小人,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比赛是不是他用的卑鄙手段。”孙画师越说越来劲,正要继续说下去,身边的张画师一个劲的摇着他的胳膊,不得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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