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刚踏入福苑,就有下人迎了上来,施礼道:“小王妃,王爷在偏厅等您。”
“我知道了。”桑离点点头,不疑有他,径直前往偏厅。
她以为义王找她是为了驱蛊的事,谁知她到了偏厅,却见偌大的厅堂里空空如也,并未有徐道子和其他人的身影,只有一袭锦袍的义王坐在八仙桌旁,神色复杂的喝着茶,周围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她怔了一怔,上前施礼:“王爷。”
义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来了?坐吧。”
桑离有些不安的落座。“怎么没见徐先生?”
“不着急。时间到了,他自然会来的。”义王给她斟了一杯茶,“这段时间你照顾长公主辛苦了,来,尝尝本王亲自泡的茶,看看味道如何。”
桑离怔了怔,这个义王,在王府的存在感一向不强,他们虽然平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见面的机会也少,更没什么交集了。今天怎么会突然亲自给她泡茶?
心有疑惑,但她还是颔了颔首,道:“谢王爷。”
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王爷泡的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儿媳对茶并无多少研究,还请王爷见谅。”怎么觉得那茶里有点怪怪的味道?
义王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你入我义王府,也有段时间了吧?”
桑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儿媳嫁入王府,已两月之余。”
义王看着她:“那么这段时间,王府待你如何?”
桑离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提起这个话题,但她还是谨慎的回答道,“王爷和长公主待颖儿有如亲生。”
义王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回报我们的?”说着,他忽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茶水顿时溅了一桌。
桑离被吓了一跳,她慌张的抬起眸子,怔怔的望着突然发飙的义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儿媳不懂王爷的意思。”
义王的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起,“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桑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息怒,儿媳,儿媳不知到底哪里做错了,请王爷明示。”
“明示?”义王冷笑一声,“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打算一直装傻充愣下去?”
桑离真是一头雾水,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头绪,此时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有时间去清理。
她咬了咬牙,低着头道:“儿媳真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王爷发怒。儿媳自嫁入王府,一直紧守本分,尽力服侍二老和夫君,不敢有丝毫越矩之心,亦不敢做出任何有损王府颜面之事,今日不知王爷为何雷霆震怒,儿媳惶恐,还请王爷指点解惑。”
义王嗤笑,“徐道子说得对,你果然巧舌如簧,狡诈得很。”
徐道子!桑离脑海里嗡的一声,隐隐的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她硬着头皮道:“王爷为什么这么说?徐先生跟王爷说了什么?”
义王失望的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桑离咬牙:“儿媳愚笨,求王爷明示。”
义王冷笑一声,“那好,本王问你,你为何要用徐道子来欺骗本王?”
桑离愣了一下,脑中顿时警铃大作。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徐道子的真实身份了?她装作惶惑的样子,摇摇头道:“儿媳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义王皱眉道:“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硬撑到几时。”说着,他一扬声:“来人,把徐道子带上来。”
很快,两个下人就押着徐道子到了厅堂之下,桑离看到他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心头顿时一个咯噔,暗叫了一声不好。
果然,义王道:“徐道子,把你方才向本王招供的,再当着小王妃的面供述一次。”
“是。”徐道子早已失了百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此刻衣衫凌乱,模样狼狈不已。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道:“小人原名徐德纲,本是黄河边上一个小镇上的无业游民,平日里靠坑蒙拐骗讨生活。因老家发大水,半月前流浪到了栖霞山脚下的三河镇上,靠乞讨度日。三日前,忽然有个男人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发一笔大财。小人正囊中羞涩,发愁无米下锅,听到有钱可赚,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义王冷冷的问:“那人让你做什么?”
徐道子道:“他让我跟他进王府,假装是栖霞山的高人,给长公主驱蛊。”
“你会巫蛊之术?”
徐德刚忙不迭的摇头:“小人哪会啊?更何况小人一听是要欺骗义王府,立马吓得哆嗦,哪里还敢答应。”
“那为何最后又来了?”
“王爷明鉴,小人是被胁迫的。那人手里有小人的把柄,小人不敢不从啊。”
义王问:“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徐德刚哭丧着脸道:“小人在来三河镇之前,拐骗了邻居家的小孩卖到了外地,这事儿本来没有几个人知道,况且小人也趁着发大水,逃到了三河镇,就更没有人知道是小人所为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就被那个找我的人知道了,他以此做要挟,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去做,他就将我送去见官。小人不想坐牢,那人又说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钱财,所以小人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义王脚下,叩头道:“王爷,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无有心冒犯。求王爷饶小人一命……”
义王铁青着脸:“那人是怎样带你进入王府的?”
徐德刚咽了咽口水,道:“那人编了一套说辞,让小人背熟,先将小人带到了方府,见到了侍郎大人。侍郎大人以为小人真是栖霞山的高人,又听是小王妃推荐的,就毫不犹豫的带着小人进府了……”
义王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桑离,问:“所以方侍
郎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徐德刚点头:“是。”
桑离闭了闭眼,心头掠过一抹寒意。姜还是老的辣,方庆浩果然把自己摘出去了。如此一来,罪魁祸首就成了她一人,方庆浩倒是撇得干干净净的。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每走一步都留有后手。
义王又问:“那你进府后,有没有再见过那个胁迫你的人?”
徐德刚道:“没有。那人带我见过侍郎大人后,就没再出现了。”
“那这府中,又是谁跟你接洽的?”
徐德刚望了桑离一眼,嗫嚅道:“是,是……”
义王沉声一喝:“如实说来。”
“是,是。”徐德刚忙道:“是小王妃身边的兰香姑娘。她跟小人说,小王妃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小人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可以了。事成之后,她会将小人平安的送出王府的。王爷饶命,小人真的是一时糊涂,求王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吧……”
义王摆摆手,“把他带下去。”
两个下人上前,将徐德刚反剪着双手带了下去。
“小人已经把什么都招了,求王爷饶命啊……”徐德刚的惨嚎声远远传来。
义王转过脸,冷冷的看着桑离,“方颖,你怎么解释?”
桑离无言以对。
是她对大家说,“徐道子”是她儿时的救命恩人,可是又是她主张请他前来驱蛊,可现在“徐道子”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如今,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楚。而且,也根本无从解释。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义王一脸铁青:“王府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欺瞒戏弄我们?你说的话,又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方颖,你真的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对不起王爷。”桑离眼里噙着泪:“我承认徐道子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是,我的本意是好的。长公主真的是中了慢性蛊毒,我并没有欺骗戏弄你们……”
义王目光如炬:“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宫里太医都对长公主的病束手无策,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她是中了蛊毒?”
“我……”桑离欲说还休。
她能把真相说出来吗?如果说出来,就等于自掘坟墓,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出来。方家的女儿,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娇弱单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懂巫蛊之术?
“我没法解释。”她咬了咬唇,真诚的道:“可是王爷,请您相信我,长公主她真的是中了蛊毒,如果再不把蛊虫驱出来,她就会有性命之忧……”
“本王没法相信你。”义王冷冷道:“因为本王没法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的话。”
此言一出,犹如激起千层浪。桑离猛地抬头,一脸的震惊:“您说什么?”
义王逼近几步,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凌厉:“说吧,你到底是谁?混入王府,意欲何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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