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在过年的时候不想工作,他很喜欢大唐,也非常的享受自己在大唐拥有的一切。
以前过年上班,是上级要求的,因为上级也不想在过年的时候上班,就把这一阶段本来应该是他分内的事情安排给了下级。
所以,对一个街道办事处主任来说,只有在过节值班的时候,他的权力才是最大的,甚至可以协调公安,消防,城管等等部门的值守人员来应付突发事情。
在大唐的前几年,云初就没有好好地跟家人过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年,也因为虞修容总是保持古代女子特有的恭顺理解的态度,让云初觉得自己过年上班是一种上进的表现。
现在不同了,已经成侯爷了,地位足够高了,权力也足够大了,可以学学自己昔日的上级,把自己应该干的活计分派给下级,也给他们一个表现上进精神的机会。
晋昌坊今年的上元灯会,开的那一年都早,从除夕的前一天就开始,准备维持到正月二十日才停止。
在今年这个超长的上元节庆祝活动中,内容之丰富,参与人员之多,为历年之最。
看到万主簿跟刘义他们送来的节目单子来看,今年的游园活动已经变成了一个全国性的游园活动,又因为有高句丽,百济,新罗旧地以及吐蕃,于阗,龟兹,疏勒,康国,石国……等等地方的土风表演,晋昌坊的这个舞台甚至可以称之为国际性的舞台。
身为大唐人的云初,决定在今年,也带着家人好好地享受一番游园带来的乐趣。
就在云初开心的将自己手里的活计全部安排下去之后,准备带着家人好好过年的时候。
李治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狂怒的云初就不得不在除夕夜披上自己沉重的铠甲,全副武装骑着枣红马去太极宫上班。
李绩的马车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被炸成了碎片!出事地点依旧是皇城。
李绩现在一般没事不出门,不过,因为身上挂着开府仪同三司的头衔,除夕日的时候,还是要勉为其难的参加一下兵部,工部,将作等部门的内部表彰大会。
名单都是拟定好的,只需要李绩这个地位最高的人念一下,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大家就能分了伙食尾子之后,愉快的回家过年了。
李绩的马车是皇帝赏赐的,就是上一次班师回朝的时候,皇帝跟他一起乘坐的那一辆,仪式结束之后,皇帝就把这辆本来只能是皇帝乘坐的车驾赏赐给了李绩。
成了李绩家最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同时,也成了李绩名义上管理的兵部,工部,将作这三个部门最能拿得出手的精神奖励。
今年在这三部门中功劳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工部员外郎崔谢,此人在过去的两年中,与都水监这个掌管船运与水利的部门合作,征发怀、郑、汴、滑、卫五州三万人,疏通了汴渠。
解决了堰口阻塞,黄河水不能引进入渠道,漕运就会中断的大麻烦。
可以让运河继续发挥‘其四野则畛畷无数,膏腴兼倍……煮海为盐,采山铸钱。国税再熟之稻,乡贡八蚕之绵入京的重任。
如此大功,必当重谢,于是,李绩的马车就成了送工部员外郎崔谢回家的礼器。
然后,就在崔谢感激的垂泪,众人羡慕的眼红的场面下,车驾才走出百十步,就在一声轰鸣中,被炸成了碎片,马夫被炸的肠破肚烂死于当地,而工部员外郎因为身处爆炸中心,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拼凑都没办法拼凑出一具完整的尸骸……
皇帝给云初的旨意是披甲进宫,毫无疑问,那就是要求云初全副武装进宫。
所以,在云初提着马槊进入皇城的时候,就被守在皇城门口的李绩的人给叫去了左领军卫的衙门。
李绩这一次虽然属于死里逃生,不过,李绩这一辈子死里逃生的次数很多,所以,这一次依旧很平静,并没有把自己差点被炸死的事情当一回事。
“让火药延时爆炸很难吗?”李绩坐在上首,见云初进来了,就直接问道。
云初也没有废话,见李绩的桌子上放着几管火药,就取过一管子,问杂役要了一根时香,然后就把时香跟火药捻子连在一起,最后点燃了时香,将火药放在一个空桌子上道:“一炷香之后爆炸。”
众人瞅着冒着袅袅青烟的时香,一个个脸色大变,李绩亲自走过来,看了看,然后对云初道:“应该还有更加精确地法子。”
云初点头道:“如果找到好的高手匠人,可以将时间控制在呼吸之间。”
李绩探手捏熄了时香,然后转过身对在场的武将们道:“武人以后还是骑马吧,也少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然后,挥挥手,就示意云初可以去太极宫了。
云初知道李绩之所以把自己抓来弄这个简单的谁都能想到的延时装置,无非是想把云初的嫌疑给清洗掉。
就算云初最近跟武将们走的不是很近,李绩还是相信,云初不会杀他。
进太极宫的时候,云初发现宫门局局长老黄竟然守在大门口,虽然他臃肿的身上披着甲胄很可笑,在看到宫门口如临大敌的模样,云初实在是笑不出来。
“是英公在爆炸案发生之后,就向陛下建议,准许你,薛仁贵,裴行俭,郭待封等军中十二员大将,进入禁中,护卫陛下。”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里面的内容却不少,不得不说,在拍马屁跟洗清自己嫌疑的事情上,李绩做的远比云初他们这些年轻人做的好。
十二员猛将能够获准进入大内宫禁,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对于李绩依旧非常的信任。
虽然十二员猛将在遇到大内里面的一万两千名禁军依旧是被乱刀砍死的下场,而这一份信任,对于李绩来说已经足够,甚至能从这件事上窥探到皇帝的一些小想法。
云初跟郭待封两人被分配去了东宫保卫太子李弘。
郭待封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就在两人在侍者的引导下去东宫的路上,郭待封沉默不语,不过,他**的战马,向后退了一些,比枣红马向后半个马身。
大家都是侯爵,平日里郭待封最在乎这个,现在,他已经能很安静的做到退让,这很难得。
在两人抵达东宫,等候太子接见的时候,郭待封忽然道:“虽然至今,郭某还是不晓得云侯为何会拿我挡箭,郭某却从中感受到了来自云侯的善意。
所以,心中不但毫无芥蒂,还心生感激,这件事一定要跟云侯说清楚。”
云初漫不经心的道:“你的长处本就不在政务,为何不干脆学雁门郡公只当一个纯粹的武夫呢。”
郭待封道:“自从火药这个东西出世以来,武夫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勤学苦练二十载,抵不过一枚炸弹。”
“炸弹不过是一种武械,既然你已经知晓火药的厉害,为何不去仔细地研究一下火药的用法呢?
等你真正掌握了火药的用法,你就不用再觉得你打不过薛仁贵,打不过裴行俭,打不过我,毕竟,我们三人也是血肉之躯,在火药的轰鸣声中,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说句大实话,火药出现的目的,就在于终结猛将。”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弘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听说云初来了,李弘很开心,突然发现郭待封也在,李弘立刻表现得规规矩矩。
“见过太子殿下。”
“云侯,郭侯免礼,有您两位在身边,孤无忧矣。”
李弘的年纪虽然还小,却已经有了太子的模样,此次见面,还是云初从辽东回来之后的首次见面。
对于自己回来了,李弘就不肯再去云家这一点,云初很是欣慰。
自从他听了娜哈的建议弄死了一大堆人之后,就留在东宫里勤学苦读,再就是侍弄满东宫的白菜,圆白菜跟洋葱。
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存在,李弘虽然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人们却通过白菜,圆白菜以及圆葱对他这个大唐下一代太子抱有极大的期望。
两个太子太傅中,不论是李义府,还是上官仪,都对李弘这个太子赞誉满满,说的最多的不是这个太子的聪慧,而是太子的愿意脚踏实地做学问,做事情的态度。
轻易地将聪慧这两个字,放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并非什么好事情,早慧必伤这样的事情,在大唐,在史书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李弘并没有派云初跟郭待封两人去守门,而是备下酒菜邀请两位侯爷廷宴。
所谓廷宴就是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学问的一个场面。
太子李弘一向是以虚心求学著称的,现在,遇到了两位从辽东战场下来的悍将,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这是非常正式的场合,还有秘书监的人坐在一边专门记录这一场廷宴活动。
在此次廷宴上,李弘只是偶尔发问,主要回答的人却是郭待封,辽东战场给郭待封留下了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记忆,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就讲述的眉飞色舞不说,还因为太子殿下不经意的夸赞,就忘记了太子殿下今日提供的酒是——杀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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