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

低旋的风吹起尘土，试探地前行，却被地上的血黏住，乱了分寸。

神使如同沙漠上的枯木一样站着，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在他们的视野与感知中，他们看到了颠覆认知的一幕，迟迟无法接受。

“楼大人……”

“楼大人死了……？！”

“就这样死了？”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楼至宇如同一轮耀日升起，以神明之姿降临，将叛军的首领楚星野钉死在地上。如神明一样强悍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又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快？又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太快了！

不过只是喘了几口气的工夫，楼至宇就成了一蓬炸开的血肉，连全尸都没有剩下，被一双拳头硬生生给锤爆了。

“那真的是楼大人吗？”

“会不会是楼大人的替身……”

“难道楼大人就没有其他的保命手段了吗……”

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死，楼至宇也应该如同星辰坠落那样壮烈才对，怎么会死的这么……简单？怎么会死在夜歌手上。

风携带的沙土盖在那蓬血肉上，好似在执行简陋的葬礼。

“楼大人被杀了……”

“楼大人真的……”

“真的死了……”

站着的神使看着那尊暴王，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愤怒，有的只是恐惧。他们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狂暴的力量竟然可以将第三境巅峰的楼至宇杀死，但他们可以确定这样的力量可以轻易地将他们杀死。

以神之名行走人世间的神使，同样畏惧死亡。

没有人敢出声，没有人敢有所动作，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该战还是逃，亦或者是乞求。这样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哪怕那尊暴王只是那样站着，就已经足够让人肝胆俱裂了！

嘀嗒。

血从韩法子的身上滴落，砸在灰尘中，成了一颗殷红的珠子。

“韩大人？”终于有人的目光捕捉到了韩法子的身影。

“韩大人还活着？”

“韩大人还活着！”

神使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但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让他们动起来，毕竟韩法子那副样子实在是太过惨烈。

先是被暴王的双拳破开所有防御，紧接着便被轰成重伤，再是被恐怖的剑气淹没，身体被剑气连穿三次，韩法子的全身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即便如此他竟然还能活，着实有点不合常理。

夜歌看到了韩法子，也有些吃惊于对方竟然还活着。以韩法子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需要暴王的重拳，哪怕是一道剑气都可以让他彻底死去。然而，此时的夜歌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力量。

暴王只给了夜歌十息的时间，而这十息之后，夜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他还能保持着意识都是一个奇迹。

剧烈的疼痛与虚弱感从身体的各处涌来，不断地冲击着夜歌的神经。纵使颈后的神纹还在释放着元气，夜歌那已经崩断的经脉也无法再催动起一道剑气。

现在的夜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法子。

嘀嗒。

韩法子身上的血不断滴落，但他的气息不断增长，身上的伤迅速恢复着。他看着暴王，缓步走来。

嘀嗒。

嘀嗒。

嘀嗒。

血滴落的声音犹如时钟，记录着时间。

“我说过，这就是你的命运，根本不可能改变！”韩法子的声音透着癫狂。

“纵使你有比肩宁独的天赋又能如何？纵使你的实力远超自身的境界又能如何？你们这样在死亡边缘起舞的人都是短命鬼！你们不过是在肆意浪费你们的天赋！你们这样的人，注定要早夭！

“不管多么惊艳的人，死了一切都成空！唯有活下来的，才是王者！”

韩法子背后那道恐怖的伤痕再度显露出来，如同染血的深渊，狰狞骇人。

……

“该出场的都已经出场了，该轮到我出场了！”一直都潜藏在暗处的徐长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从看到处刑通告的那一刻开始，徐长生就知道他潜藏在教堂四周就一定有机会，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天行军跟神教拼了个两败俱伤，此时正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

哒！

韩法子一步步地向着夜歌接近，而此时的夜歌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你活着吗？你知道你背负的东西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吗？不过——我不在这些人之中！我只想让你死！见到你我就想起宁独，那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你们，都该死！”

曾经的韩法子也是绝世天才，在修行上的天赋可以说是属于这个世间的顶尖，然而不幸的是他跟宁独处在了同一个时代。

不论是谁，在宁独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在见识到宁独的强大之后，韩法子一刻不停地苦修，只是为了能够追赶上宁独，可他越追赶越发现距离宁独越远。

有些人，注定是要站在这个世间的顶峰，让所有人都仰视。那根本就不是出身、努力、机遇……能够决定的，好似上天就这样安排的一般。其他人穷尽一生，也不可能企及那些人。

韩法子看着那个顶峰上的身影，只觉得自己深陷在低谷之中，如同一个挣扎的小丑，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用努力就可以获得一切，就可以超越任何人？凭什么他的存在就可以否定我的所有？！”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竟然还是如此！

看到夜歌，韩法子就想起了身面对宁独时心中所产生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已经身为七罗刹之一的他转身逃命，却还是躲不过宁独随手斩出的一剑！

背上的伤口正在产生着昔日的疼痛！

韩法子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他要亲手斩断这样的感觉！

哒！

韩法子距离暴王不过十步，而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他盯着暴王，举起了手中的凤陌刀。

“结束了！”

“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都将踏入死亡！”

“唯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王者！”

铮——！

就在此时，徐长生突然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