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听他这么一说,直觉事情不好,他家少爷心思狭隘,极是臭美,必然是在埋怨他把少爷比作成了蚂蚱,半晌,灵机一动,扑哧的跪了下去,随手拽起了一旁的折扇,呼哧呼哧的给赵子安扇了起来。
“哎哎哎,得了得了得了,你当现在是炎暑呢,”赵子安皱眉挥手夺下了扇子,“现在都快深秋了,更深露重,马车里还生着暖炉呢,你竟还傻了吧唧的扇扇子,真当你家爷是铁打的呢?”
小吃见赵子安不生气了,便又无所顾忌的起了话头,“爷,说真的,咱几个真的未曾料到您竟能赢了这天之骄子的国内选拔赛。”
赵子安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小吃犹不自知的自言自语,甚至满是狐疑的看着赵子安试探的问道:“爷,莫不是您与那考场老师有什么酒肉交情?又或者……您做了小抄?”
赵子安眨了眨眼,微微一顿,又眨了眨眼,垂眸看看了手中刚刚抢过的白玉扇子,暗自估算扇子的价值,跟小吃脑袋的价值,算了半晌,决定作罢,唉!倘若不是怕他脑袋太结实,敲碎了这难得的白玉扇子,他还真想直接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小吃,你这是在质疑爷的能力吗?”
“这不是质疑……这是……”攸然,脊背一寒,小吃一顿,似是才有所惊的看着赵子安眼底的阴郁,顿时把头一低,咧嘴笑道:“这是为爷您开心呀,你是不知道老爷跟夫人私底下给了我们不少赏银呢,说是您为咱们赵家争光,我们吃、喝、玩、乐四个人功不可没啊!不过……”小吃微微一顿,见成功吸引了赵子安的目光,不由得面上扬起一抹得意,恭敬道:“不过,我们四人深知您通过了这国内的选拔赛是必然的事情哪能跟我们四个人扯上关系,要说真有关系,也只能是我们四个人沾了您的光,领了赏银,您说对不?”
赵子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看着小吃,用白玉扇子敲了敲桌子点了点榻上的干果糕点示意他随便吃,“小吃啊,不错不错,你可是长进了呀。”
小吃摸摸了头,嘻嘻一笑,“那是必然的,哎!对了,爷,今早上皇帝下旨的时候不是说明日辰时才能出发的吗?怎的这半夜三更的就急匆匆进家里就逮人了?”
赵子安将手中的折扇轻轻放在一旁,微微清了清嗓子,一脸神秘的冲小吃招了招手。
小吃一愣,眸中难掩惊喜,连忙弯腰凑了过去。
谁料赵子安竟是眼角一弯,附在他耳边,大声道:“他们没告诉爷,爷也不晓得。”
小吃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声震得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明白自己是被耍弄了,但是,却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嘴角一撇,带了几分哭腔,“爷,小的年方十六,尚未弱冠,您怎能如此调戏小的?”
赵子安听他这么说不由的敛了眉眼,神情严肃的看着他,痛心疾首道:“那百花楼里挂牌接客的小倌才还有不
到十三岁的呢,你瞧瞧人家的心性修为,你差得实在太远了,唉,改日应当送你进去学习一番。”
小吃细眉一挑,小眼一眯,立即收声,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的坐榻上。
赵子安心情大好,晃了晃腿,胳膊一撑,便从矮榻上翻身滚了下来,动作流畅自然、干净利索,毫无昔日里的怠慢,拖拉之态。
弯腰渡步到了小吃对面,赵子安掀开了马车窗帘向外一瞟,因为连夜出城,一排数十辆马车加起来并不是什么小数目,所以选择的是山林之道,路上颠簸异常,坑坑洼洼。
赵子安觉得坐着这般豪华柔软的马车也有一种要吐的感觉。可想而知,要是换成普通马车的话,也许坐车的人还没想吐呢,马车便也就寿终就寝了吧。
赵子安探出脑袋前后望了望,发现自己所处的马车排在倒数第二,每辆马车前后都有几名家仆打扮的侍卫,也许是凤耀的暗卫也说不定。
许是凤曜与夏无忧的马车排在第一,而三生与项莫两人的马车断后,为了减少随行的阵势,应该是两个人乘坐一辆马车,那么秦之桃与夏嫦月想来应该是排在第二位或者第三位的吧。那中间的这辆马车是…赵子安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多准备出一辆马车呢?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今日辰时在宫里所发生的事,方才恍然,莫不是这第三辆马车里面的人就是那迟迟未出现的第七个人?
其实,赵子安也是好奇的。因为想了一晚上他也未曾想出来谁能不参加初赛便能直接获得邀请函,而且以凤弘那个老狐狸的谨慎、小心、猜忌、性子竟然能允许像凤曜这般胡作非为?不止是让人深疑,也是无形之中更增加了那第七个人的神秘程度。
一阵凉风吹来,赵子安放下了帘子,坐回了矮榻上,继续揉着太阳穴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既然夜里走的是荒芜小径,那白日里想来也是不会进城的吧?倘若要进城也是要乔装的吧?如此一来事情好办亦是不好办,好办的是不用再伪装自己,而坏处则是不能随时随地的保护凤曜。
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赵子安才涌上了一丝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便不会自告奋勇的来这玖月国执行任务。
……
帝都皇宫,天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圆润的月亮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普照着大地,此般良辰美景,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上。”周大海拿着貂皮披风站在回廊里,眼底满是复杂,对着不远处背对自己的身影行了个礼,方才渡步走了过去,站在那人身后,恭敬道:“皇上啊,更深露重,夜里冷,且披上件衣服早早回去吧。”
凤弘双手背在了身后,抬头看着如同白玉盘一般的清冷月亮,,深深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道:“周大海,你说……阿梧她,可会怪我?”
周大海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怨,抿了抿唇,不说话,定定的看着眼前人有些伛偻的后背,不知道何时,那
般意气风发,挺直脊背说要踏平天下的人竟如此苍老了,半晌,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大为不敬的走到了凤弘前面,直直的看着凤弘的眼睛,诚然道:“不,皇上,栖梧公主深明大义,又如何会怪您呢?”
“可是…”凤弘似是要再说什么却又募然顿住,抬头又瞟了一眼慢慢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心里暗自叹息,不会怪吗?真的不会怪我吗?“唉,也罢,周大海,回宫吧。”
“是!”周大海一甩拂尘紧跟在凤弘身后,走了两步方才想起手上的貂皮披风,不由凝声道,“皇上,这……”
凤弘扭头瞟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披风,抿了抿嘴,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了。阿梧说做一件这样的披风需要的是几十只动物的毛皮。”
见他如此,周大海便未曾言语。今日乃是栖梧公主的生辰,他知道皇上心里难受,他跟他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也是他们两人那段禁忌情的唯一见证,怪只怪造化弄人啊!
“哎,周大海,你说曜儿他们真的能顺利求到药吗?”凤弘临进宫门的时候一只脚停在了门外,突发奇想的问了周大海这句话。
周大海怔了怔,眨眼间心思已是辗转了千百回,还未作答脸上便已满是笑意,“哎哟,皇上,您瞧您这话说的,即便是世王爷不亲自参加,我玖月国人才济济,公平竞争又有甚赢不了的呢?”
凤弘虽然深知他不过是安慰自己,但仍旧是龙心大悦,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进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时此刻,在大陆的另一端,北秦皇宫里有一人亦是深夜难眠。
上官漠宸手里拿着今日赵子安飞鸽传来的书信,心里忐忑难安,似是紧张又好似期待,也许更多的是浓浓的愧疚,但是想到不日便能见到凤曜,一切便都化为了茫然。
在寂静无人的庭院里,独独有着一颗梅树,虽然早已枯萎,却仍是一枝独立的在这满园花色中。
北方的天比南方寒冷,随是入秋但也有雪花飘零之态,上官漠宸才站了一会,便落了个满头白,伸手抚了抚那梅树干枯的枝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犹记得那年,栖梧宫大火,将一切烧了个干干净净,通彻透底,唯独留下了这颗梅树。
那次大火过后,他给宫里来了个大换血,许多宫人被逐出皇宫,他费心找人将这颗枯树移植到了御花园最显眼的地方,围了个栅栏,单独隔了起来,甚为喜爱,日日来看,毕竟除了凤曜,她只留给了他这么一个想念了,走的那般决绝,不拖泥带水让他悔都来不及,何谈补偿?
见过的人都说他喜爱的是这支梅树,殊不知他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北秦国与玖月国千里之隔,还是当年他与栖梧大婚之前曾去过几次玖月国。
因为怕再忆起栖梧,他便从不提玖月国。哪怕是五国汇聚,他亦是只遣了其他王爷代他前去,不管别人的看法,他只不过是不想去她的故乡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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