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说话时,我依然歪着头。
“我叫九十九乱奘。是泉觉寺住持托我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什么?”
“你有兴趣听吗?”
“有啊。”
听到我这么说,他终于勾起唇角,露出微笑。
那是带着挑衅意味的笑。
眼中全无笑意。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话说镰仓时代有个恶鬼——”
“恶鬼?在镰仓吗?”
“嗯。它经常袭击走夜路的人,生啖其肉,生饮其血。时人称之为‘斑鬼’——”
“斑?”
“据说那‘斑鬼’吸食人血后,全身都会浮现红色的斑点。就跟现在出现在你脸上的一样。”
“……”
“这恶鬼其实是唐人。唐是中国古时的朝代。也就是说,他是当年从中国东渡日本的,名叫陈西安——”
“然后呢?”我问道。
我对他说的颇感兴趣。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那样一间石墙环绕的玄室。
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九岛。
我愿意听这个叫九十九的说下去,不管他告诉我的是不是真相。
只要他在叙述时露出一丝破绽,我就发动突袭,狠狠剜断那根粗壮的脖子。
想必他也有此打算。
他散发出一种阴森的威慑力。我若有些许大意,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区区凡人,力气再大也不足为惧。但难得碰上条件合适的生殖体,我冒不起这个险。
再者,我的脖子才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流氓打断。
“后来,有个和尚识破了恶鬼的真身,决定为民除害。有人说这个和尚是当时经常在街头讲道的日莲,也有人说是真言宗的实惠,不过这并不重要——”
“……”
“奈何这恶鬼法力高强,无法轻易降服。于是那和尚决定建一座大石牢,把恶鬼关在里面。山里有一座被盗墓贼洗劫过的古墓,用来关恶鬼正好——”
“真有意思。”
“问题是——如何把恶鬼陈西安引过去。”
“是啊。”
“众人决定找个女人当诱饵,但等待着她的命运就是和陈西安一起被囚禁。讲再多的道理,也没人愿意干这样的差事,无论是古时还是现在都一样。可万万没想到,有个女人主动请缨了。她是个妓女,陈西安还没变成恶鬼的时候经常去找她。她对陈西安一往情深。知晓心上人的秘密之后,便决定与他殉情。这是泉觉寺的住持告诉我的版本,我也不敢打包票。搞不好是和尚花言巧语骗了女人呢——”
“……”
“于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就和陈西安一起被关进了玄室——”“嚯……”
“人们用土封住了玄室的入口,但故事到这儿还没完。三年后,镰仓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人们认为是当年的女人和陈西安作祟,就在玄室之上建了泉觉寺,镇住他们的鬼魂。”
“再然后呢?”
“再然后?后面的事情正如你所知啊,九岛老师。你弄塌了玄室顶部的石板,唤醒了沉睡的‘斑鬼’。落在玄室的锄头上还刻着你的名字呢,清清楚楚。”
“这样啊。”
“我觉得吧,所谓‘斑鬼’的真身应该是蛟龙之类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蛟精的眷属。”
“哦。”
“山下公园的那五个初中生也是你下的手吧?”
“是啊。”
“还好我赶在警方之前找到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找遍了新宿的每个角落——”
“找遍了新宿?”
“因为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跑来新宿鬼混,正巧看见你在这一带徘徊——”
“……”
“警方也在找你。不得不说,到现在还没找到才是个奇迹。因为山下公园的案发现场找到了印着你名字的公交月票。神奈川县警方有泉觉寺住持的熟人,就是他告诉住持你在新宿的。于是住持就联系了我。”
“这下就都弄清楚了。”
“警察看到你这脖子怕是会吓破胆啊。”
“你想怎么样?”
“我毕竟是奉命办事的,得把你解决掉。”
“解决?”
“没错。你已经不是九岛良一了。他死在了那间玄室里。”“杀我也算行凶杀人。”
“在法律层面上,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感叹,还好赶在规矩多的警察之前找到了你。”
大个子瞪着我,冷笑着说。
我保持歪头的姿势,一步步往后挪。
我打算把大个子引到巷子的尽头,然后突然蹿上墙,自上而下,一鼓作气敲碎他的大脑袋。
我望向躺在巷口的女人。
那是我的生殖体。
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的卵下在她身上。
这股欲望几乎要将我撑爆。
**的卵管肿得更大了。
就在这时,女人醒了。
她在大个子身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即发出高亢的尖叫。
终
乱奘壮硕的身躯应声而动。
厚重的肉块撕裂夜空,向九岛飞驰而去。
Vibram鞋底踩踏地面,石子飞溅。
毫不客气的一踹,猛然攻向九岛的头部。
说时迟,那时快,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上演了。
九岛把头往后一收,躲过乱奘的脚,随即轻盈跃起,紧紧贴住了右侧的大楼墙面。
在贴上墙面的那一刻,那具身体便开始迅疾移动,宛若蜘蛛。
它瞬间来到乱奘的头顶,从正上方发起进攻。
此时朝任何一个方向移动都无比危险。
乱奘原地后倒,转上一圈,同时猛抬右脚尖。
这动作像极了足球比赛中的“倒挂金钩”。
乱奘的脚在半空中正中九岛的身体。
九岛的身体像球一样被活活踹飞。
狠狠砸在另一边的墙上。
换作常人,怕是会当场毙命。
但九岛已经不是人了。
撞墙落地时,它是以双脚稳稳着陆的。
只见它胸口有两根白色的肋骨,以骇人的角度穿透上衣的面料,戳了出来。
九岛歪着头,凶神恶煞地怒视乱奘。
那是如假包换的恶鬼。
一只犄角撕破九岛的裤子,自**探出头来,让人毛骨悚然。
形似羊角。
那是一只有关节的角,异常鼓胀。
角呈三重螺旋状,阵阵搏动。
现出鲜红的血色。
它散发着黏腻湿润的光泽,是只会在噩梦中见到的玩意。
“唧!”它哀号着。
哀号的不是九岛。
而是九岛**的那个东西。
只见螺旋舒展,向上挺起。
仿佛一条强劲蠕动的红色绦虫。
似是九岛将一直盘踞在体内的魔物从**拉了出来。
乱奘的嘴唇干得冒火。
踹飞九岛的右脚传来阵阵剧痛。
牛仔裤膝盖以下的部分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
乱奘也挨了九岛的一击。
九岛缓缓逼近乱奘。
乱奘身后的女人再次尖叫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九岛的视线朝她飘去。
乱奘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距离迅速拉近。
“哈!”
乱奘呼出一口犀利的气,砸向九岛。
九岛的左手顶端陷入乱奘磐石般的右肩。
他用左手接下了九岛右手的攻击,却无法避开九岛的左手。
但乱奘的右手已然伸向九岛**。
**的螺旋——卵管被乱奘的五根粗大手指紧紧抓住。
螺旋缠上乱奘的右臂,以骇人的力量勒紧。
乱奘强忍剧痛,咬牙收回右手。
肉被扯断的声音,令人作呕。
“唧!”
螺旋爆发惨叫。
乱奘与九岛的身体拉开距离,面对着它。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具身体直直向前倒去。
乱奘的右手还牢牢攥着螺旋。
螺旋根部附着柔软的粉色块状物。
微微搏动。
乱奘从后袋掏出一个小玻璃瓶。
那是来新宿前便准备好的。
右臂已经麻木。
仿佛被吸空了血。
乱奘左手拿着瓶子,用左手的手指撬开瓶盖。
然后将瓶中的**倒在螺旋根部的软块上。
那是浓硫酸。
“唧!”
螺旋惨叫起来,转着圈松开了乱奘的手臂。
乱奘松开右手。
红色螺旋就此落地,满地打滚。
动作愈发迟缓。
最终不再动弹,化作一摊浓稠的红色黏液。
女人放声大哭。
“想哭就哭吧,毕竟看到了这样的东西——”乱奘朝她走去,淡然说道。
他将大而温热的右掌搭在女人肩头。
右臂严重肿胀,呈黑褐色,看着让人心疼。
女人的哭声被抽泣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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