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总觉得女公子醒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时候看她的眼神都让她莫名毛骨悚然。
这可不像她以前那个爱跟她说说笑笑,有什么好吃的还会分她一口的女公子啊!
端给女公子洗面的水被她托着盆子,从箜篌头上灌顶浇下,瞬间湿了一身。
公子载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贱婢,皇上还没死呢,你叫女公子是何意?”
“奴婢奴婢知错了,箜篌只是一时口误才叫出了美人出阁前的称谓,美人见谅。”
公子载挑眉:“口误?那就是平日里叫得少了,朕少来这居幽宫,你们的日子反倒过得自在了!”
美人说话常用“朕”字,箜篌战战兢兢,而且她说话的口吻像极了暴君,总让她背脊一凉。
箜篌又磕了一个头,道:“是奴婢礼数不周,以后一定注意。”
公子载的衣物都快穿好了,箜篌想了一想径直走向梳妆台,拿出锦盒里面的一条玉璜赤金项链要系到她颈上:“美人,这个玉坠极衬你今日的衣裳。”
公子载不耐烦地将项链夺过,一把将它掷在地上:“什么劳什子玩意,也配戴在朕的颈上!”
箜篌惊恐地跪地上拾,看这玉璜完好无损才十分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陈美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箜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恐惧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这条玉璜赤金坠是女公子最为珍视的物件儿,不仅是因为这块玉的价值连城——
这块玉还是陈嗣音和晋陵王的定亲信物!
晋陵王公子霆余是公子载同父异母的弟弟,大齐的三皇子。
当年先皇在时,三皇子的生母云妃备受恩宠,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谋得一个好靠山,云妃说得皇上做媒,将将军府尚在襁褓之中的嫡女指给了公子霆余。
玉璧的一半为璜,男女各执一半,视为定情信物。
三岁尚且懵懂的公子霆余将另一半玉璜放在了摇篮里那个十分软糯可爱的女娃身上,还十分高兴地捏了捏她的小胖脸。
他在大人的嬉笑声中,择定了未来的妻子。
先帝尚未驾崩时,晋陵王就去了封地,公子载即位之后再也没让他回过京城。
不知当今皇上是不想将军府与晋陵王联姻,还是真的觊觎未过门弟妹的美貌,竟不认祖宗礼法一道圣旨将陈嗣音接进宫来!
旁人不知,但箜篌知道,女公子她有多爱慕晋陵王!
箜篌猜想出一身冷汗:“她决计不是我家女公子,那他是谁?难道是暴君?”
饭桌上,陈美人吃相粗俗,毫无规矩,新来的下人在背后频频递眼色或眼中露着嬉笑。
小桃红还未将炙焦鸡放在桌子上,便被公子载一把抢了去,抱起便啃着,像个饿死鬼一样。
小桃红吓得差点打落手中的食盘,急急退了出去,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望着陈美人吃饭的箜篌。
“箜篌姐姐!”她上前打招呼。
谁知箜篌好像见鬼一样,吓得惊叫了一声,看清来人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小桃红,你怎么端着食盒不去御膳房?”
小桃红年龄小,秉性率真:“箜篌姐姐,你不是美人的贴身女侍吗,你怎么不去侍奉?你身上怎么湿了?”
“我......我刚被美人责罚了。”
小桃红看箜篌这落魄的样子约莫猜到了几分,凑到跟前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美人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她之前最和气不过,也从未如此粗鄙过。”
即使是小桃红想起如今陈美人吃饭的样子都不免皱起了眉头:“我听有的姐姐们都说,美人她被水里的脏东西附体了?”
“别,别瞎说!美人她只是刚死而复生,神智还不太清醒。”
正在这时,丰元急忙跑了进来,喊道:“不好了,萧淑妃带了很多人到我们这边了!”
居幽宫上下都知道萧淑妃与陈美人极其不和,顿时如临大敌,生怕陈美人得罪了皇上的心肝肉,阖宫都不得好过。
小桃红忙凑到箜篌耳边说:“姐姐还不知道吧,我听闻萧淑妃光着身子被太监抬回了长乐宫,好像是触怒了皇上!
我去御膳房领餐的时候公公嬷嬷们都传遍了,都说她可能要有一阵子不会出门了,这会儿子跑我们宫里做什么?”
箜篌一惊:“撒气?”
她连忙走到公子载跟前,小声道:“萧淑妃来者不善,美人还是回房间避一避吧。”
“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箜篌只觉得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
公子载似乎忍无可忍:“贱婢,都是贱婢,媚媚多么柔情似水的人,让你在背后编排!以后谁要敢说媚媚一句坏话,别怪我拔了他的舌头!”
底下的人吓得忙低头称是。
箜篌噙着眼泪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陈美人脚步欢快地跑出门,她内心的狐疑一再加重!
“媚媚,是萧云见的小字吗?我家女公子一直叫她老萧,我都不曾听闻过她这个小字?他真的是暴君!”
公子载高兴得眉飞色舞,擦干净自己手上脸上的油渍便迎了上去。
“朕就知道,媚媚与朕最是心有灵犀,她定是感知到朕被妖术困住了,来解救朕的!让媚媚请高师做法,将身体换回来,到时候看朕怎么让陈嗣音死无葬身之地!”
萧淑妃刚一踏进居幽宫的大门,迎面便看到陈嗣音春风得意的笑容,那心头的气焰,那家伙,一蹦三尺高!
公子载张开双臂,激动喊道:“媚媚!”
萧淑妃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果然是她这个贱人吹的耳边风,让皇上唤她老萧,她唤自己小字,如此挑衅!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公子载还未近萧淑妃的身,便被她身后的一群人钳制住,萧淑妃怒不可遏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将所有的悲愤都化作力量——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