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星盘之气并不是谁的真气都可以融合,倘若叶飞体内没有护法的真气,此刻早已分崩离析。然而与护法不同的是,叶飞体内并非只护法的一股而是四股真气,青龙长老的偃月真气,狼叔的天地阴阳形气法的真气,护法原本与这星盘相承的真气,还有其体内原有的金銮灵兽真气。
叶飞之前只知道这星盘会在触碰的瞬间感知对方体内真气,予以辨识,却不知在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异象,而这种异象古籍中记录为异兽唤魂。
金銮灵兽之气亦正亦邪,一旦被颠覆成异兽之气,那叶飞便不再会是这般模样,不但形如护法般奇形怪状,而且心智尽失幻化成一头灵兽。
叶飞想默念心经,让意念可以操控身体内滚如沸水的各路真气,但始终无济于事,怎么办,怎么办?之前虽暗自知道自己体内有金銮灵兽之气,可自己不安世事,屡犯武当戒规,是不是预示着体内异兽之气早已与金銮之气离心对峙,抗衡久矣?难道……
此时,叶飞心中纵有万千不甘,可依然如那砧板上的鱼肉。已过多时,那融入叶飞体内的冶水迟迟不见复出,难道体内的金銮之气真得被那异兽之气吞噬,还是这星盘之气不肯与这混淆的真气相认,但不管怎么说,这么拖下去肯定有问题。
再看,叶飞身体之上皮肤之下似有万千蠕虫翻涌,不时有郁结对峙的气流将身体各处冲撞的难以辨识,此时的叶飞看上去非人非鬼。
突然一道红光自天际射下,瞬时又似彩虹一般姹紫嫣红,此光闪耀过后,叶飞体内之气虽顿时平静下去,而他却变成一副行尸走肉,向那光源而来,而那光源正是凝儿被金簪刺破的手掌。
“哥哥,你……”凝儿被叶飞的变化吓傻了,她之前听闻灵气相克之时需要以血相祭,适才见叶飞其状艰难便取下那枚簌簌赠予的金簪毫不犹豫的刺破手掌,本以为灵气会被这鲜血诱出,暂时减轻叶飞的痛苦,殊不知那些灵气居然聚合在一起,控制了叶飞的身体。而凝儿手中的鲜血却似被一支无形的管子吸取一般,直直注入叶飞的眉心。
若此番下去,不用一时半刻,那凝儿的血液将被吸干,但是,这凝儿就一定是凡胎俗子吗?
当然不是,若是,狼叔就不会将她作为筹码,劝退簌簌。而凝儿又是何方神圣,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知道的人此时都在门外,根本无从知晓这草堂之内正经历的气血相争。
凝儿的血液注入叶飞眉心不多时,叶飞便恢复了神智,他见自己的身体正凶神恶煞的逼近凝儿,见凝儿掌心的血液正源源不断注入自己体内,不禁大惊失色,可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
“哥哥。”凝儿惊慌之中透着绝望,纵然拼尽全力也未能放出遏制在喉口的声音,随即瘫软下去。
“凝儿!”叶飞的身体还在吸食着凝儿的鲜血,唯有他的心智属于自己,必须阻止这一切,可怎么阻止?
叶飞欲屏气凝神,可此时只凝得了神,却屏不住气,凝儿的脸色煞白,气息渐弱游丝。
杀!叶飞心中暴怒,此时只有废了自己的身体,方才可以阻止凝儿殒命当场,可仅凭意念如何杀得了肉体,还是自己的肉体,还是那被各股灵气充斥着的肉体。
“心死!”只有让心死去,才可以使身体失去动力,而这心死便是生命的终结,而这样的结果对叶飞来说别无选择,因为凝儿救过自己一命,此刻就当他叶飞报恩啦。
你可知道,这心死是叶飞平生学得第一件本事,而交给他这件本事的人却不是师父李逸轩道长。
多说不益,叶飞凝神于点烛之心,用心力运化心死咒,只三两遍,叶飞便感觉光影恍惚,再念三两遍,便直接失去了知觉,而他的身体猛然间仰后倒去,砰得一声如高楼倾覆,振起层层烟浪。
“凝儿!”叶飞倒下之后,草堂外溢的浊气雾帐瞬间消失,堂外众人这才得见堂内情形,而他们看到的却是凝儿的身体已俯悬半空,身下仰面朝上的正是叶飞,这并不足为奇,但是自叶飞眉心冒出一股鲜血,正扶摇直上注入凝儿的眉心,这一幕足以吓傻众人。
“凝儿果真是龙门之后,”婆婆捶胸而叹,“这神龙吸水,便是将自己体内真气融入鲜血,先注入采食者体内掠取精气,而后再将真气在鲜血中化食,取其精华随血流回注身体。”
“那叶飞呢?”狼叔虽行迹江湖连年数载,逸闻轶事阅目无数,但这般情形还是头一次遇见,“照此下去,那护法承传的真气岂不是也被凝儿化食了去,如果这样,那这星盘岂不是……”
“静观其变,难道你没有发现,星盘不见了吗?”簌簌稳住声音,缓缓说道。“去哪了?”婆婆听罢,也才注意此事。
“该不会化进叶飞的身体里了吧。”一位长老窥视之后,瞥向余下几位长老求证此事。“若真是那样,又该如何是好。”狼叔一句尚未说完,便接问一句。
“此情此景据说三百面前在中州大地上出现过一次,自那以后,江湖上开始盛传这玄冥乾坤盘具有召唤灵兽的神力,”一长老退出几步,语气沉沉,“要知道,一旦召唤出灵兽神力,便可借此夺取其他星盘,拼接完成后既可打开结界之门。”
“为什么要打开结界之门,那样的话岂不是贯通人魔两界,而人界自上古不胜魔界,势必将陷入绝境?”簌簌紧跟一步,似是感到巨大威胁。狼叔似乎早已深知其中的险恶,退却几步,看向婆婆,笑而不语。
“先说说眼下该如何是好吧,只要我等护住这方星盘,他们注定无计可施,那些自然都是后话。若真如长老所说,星盘已融入叶飞体内,我们要怎样才可取出?”刚才的这些话,唯有婆婆最后说得这句实在。
适才搭腔的长老听罢,急忙说道,“目前只能静观其变,如若此时阻止凝儿摄取回自己的气血,那无疑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那就任由叶飞体内真气被凝儿摄走?”狼叔不解,“那岂不是星盘也被她摄入体内?最终我等又该如何复原星盘?”
“不好!凝儿从空中坠下来了!”一直静静注视堂内情形的落樱惊愕的大呼一声。
众人驰目而去,见叶飞、凝儿两人似沉睡一般,安详静怡的躺在地上,只是这二人身体之上环绕着袅袅轻雾。
“别看我们,我们也无计可施。”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狼叔、簌簌等人也束手无策。“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等着他们自己醒过来?”狼叔迈步走向草堂,却不敢硬闯,回身征求意见。
“那怎么办?”几位长老中为首的那位说一句都觉得多,甩袖而去,“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几个守住八方的江湖密道,别出什么乱子就行,早知道这次是这么个结果,就不来了。”
此话说完,余下几位长老也都拂袖而去。“恭送八方长老。”婆婆见簌簌、狼叔没啥反应,自己连忙行礼相送。
而那行至最前的东方长老却停住脚,回身说道,“婆婆,既然新护法已经继任,那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婆婆代为转达,我等年事已高,不想要再生是非。告辞。”
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几人默不作声的静坐中结束,没人提出任何见解,当然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叶飞和凝儿两人就这么在地上如沉睡般躺了整整一天,不觉间,月上枝头。
凝儿忽然呼出一口长气,吧嗒几声嘴巴,似是刚结束了一场春秋大梦,起身间,叶飞也醒了,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起来。这两人对视一眼,朦胧中有种旧爱缠绵的感觉,忽而摇头笑过,站起身来。
一旁的狼叔、簌簌已经守了一天,困倦的正打着盹,一听耳畔有声音,都惊醒起来,四人对视许久,叶飞先开腔问道,“这咋啦?干嘛这么看着我们?”簌簌和狼叔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惊愕的看过两眼,不作声响的又都坐了回去,估计是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凝儿也似完全忘却了白日里的事情,嬉笑着拉扯一下叶飞的袖口,还没说完,叶飞就接上了,“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生了一堆胖娃娃,哈哈。”叶飞还没说完,自己便大笑起来,而那凝儿却羞得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捶打着叶飞的胸膛。这两人大梦初醒便是一顿打情骂俏,更是让狼叔和簌簌两人拿捏不准,飞眼一个接一个。
“狼叔,堂主,你们两个这是……”叶飞打破僵局,抓过一把椅子递给凝儿,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凑近狼叔,嬉笑着问道。
而这期间,他的眼神却扫过那早已黯淡失色的神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吗?”狼叔语气中透着深刻的质疑,“你把星盘弄哪去了?你拿住星盘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见凝儿听得似懂非懂的表情,簌簌忍不住冲着凝儿问了一句。“我只记得梦里的事情,再往前,连模糊都说不上,而是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叶飞拿住星盘后,那星盘在他手里冶化了,我们所有人都躲了出去,就你留在屋里,你……”簌簌急了,感觉这凝儿和叶飞串通好了在骗她,有些微怒。
可自己也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倘若凝儿有心骗自己,肯定会张口就来,而他和叶飞近乎同时醒来,也没有“串供”的可能,难道,他们两个刚才在梦里接触过?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