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决意
?坚实的路虎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晃动,但是行走着的柳胜河明显感受到了我的怒意。他停了下来,用连我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爸爸说的很对,事情太过复杂,我会害了你,所以我们不能够在一起行动。我们就在这里再见。”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消失在了远处的灌木丛里。从这里的停车场出去就是产业园的外围,看不到米白色的墙壁,所有的视野之内都没有我们进来时所看到的高墙,我在怒意未消的瞬间暴躁地想要站起来直追出去,就这样被四周的急救人员死死地按住了肩膀,强行打了一针试剂,进入了长久的睡眠。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以后是只身躺在一个仿佛疗养院的干净病房里面。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而右侧的腰部则缝着针。当我意识到我的右肾真的已经坏死而被取了下来,感觉到隐隐痛感时候,我发现有一个女孩子正躺在我的床边,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边安静地酣睡着。
披散的长发,宁静的睡脸,无论何时看都显得异常美丽可爱的表情,此时正仿佛沉浸在睡梦之中而显得十分动人。这个人是苗玲玲,或许她早就被红城团的人给救了出来,或许是她和老张一起逃出来和红城团汇合了,我的心顿时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没有被吵醒,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舒服地晃了一下脑袋,紧了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从来没有和她拉过手,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从她的手心传了过来,让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睡脸看了好久。
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秒停顿下来,不要继续走下去。希望她一直都这样陪在我的身边,不再遇到困苦和不幸。这样想着的我,忽然就听到了门外纷乱走动的脚步声。一群人推开门朝我走了过来。
“你醒了。”
喊着我的男人不顾苗玲玲被吵醒的疲倦样子,将我从**拉了起来。后面有人递上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发现这是我从家里出门后装在背包里的那一套衣服,有所领会地抬头搜寻着领队的男人。
后面有一个男人探出了头来朝我这里看。他也显得非常疲惫,似乎是刚从任务中解脱出来,明显没有好好地睡觉,眼睛浮肿着,胡子拉扎,连外衣也没有好好地穿上,只是随便披在肩膀上,抬起头来看我。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人是任超洋,便连忙用眼神和他打了个招呼。
“啊……”他看到了我,欲言又止,将手插进了裤袋里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面的陌生男人看到这个情形,立刻便说道:“好了,这里就交给超洋吧。让超洋带他过去。”接着,便将渐渐苏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苗玲玲喊了起来。
苗玲玲明显感到非常困惑,只是睁大着眼对我说了一句“你醒了”便被叫了出去,我连忙喊住了他们,急匆匆地问道:“你没受伤吧,老张他们呢?”
“张善为他……”苗玲玲忽然双眼红肿着想要哭出来,她尽量不让我看到她的样子,但是无法掩饰她早就颤抖的声音,在背对着我走出去的瞬间用手擦了擦她自己的眼角,说道:
“他死了……为了救我,在那个地下被解剖组织……”
她无助地扯起了衣袖,声音因为强行压抑的愤怒而发颤,无法再清楚地表达句子。
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看到老张而只看到苗玲玲,想也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老张究竟是怎么被杀死的,但是他早就感染了丧尸病毒,在那个地下车间里我也亲眼目睹了他身上被划出的众多诡异的痕迹。我不希望老张死,但是异样的情绪在我的内心蔓延开来。在我目睹的众多同学的死的监视画面里面,我没有看到老张和苗玲玲。但是想必他们也受到了机关的威胁。老张中了机关,而苗玲玲逃了出来,这是最好的解释。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苗玲玲喜欢的人,我曾经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却也无法将这种纠结的心情说出口,不希望苗玲玲因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我的手忽然就紧紧地抓住了陌生男人递过来的衣服,为这样的事情而懊悔万分。
苗玲玲离开我想要走出门去,就像无数次的离我而去一样没有多余的告别动作。但是就在下一秒钟,她却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我从来没有在这样坚强而自信的班长脸上看到这样柔弱的一面,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的感受。我想一瞬间奔上去将她抱在怀里面,但是身边的陌生男人却拉住了我。苗玲玲的表情就在一瞬间又坚强了起来,用谁都听得见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对我说道:“凌云,振作起来,我们要复仇!”
是啊,要复仇。这是苗玲玲作为一个女生做出的没有退路的决定。我们有杀死同伴的共同敌人,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非常地明确了。问题是,要如何振作?就算来到了红城团的保护圈里面,我们也只是一些被平凡的被保护对象。假如红城团只是急救完我们就离开我们了呢?我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并不想如此轻易地行动起来。
“凌云,你跟我们走吗?”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意识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我则跟着任超洋来到了房间的外面。
因为室内开着冷气的缘故,我不知道室外竟是如此炎热的天气。密不透风的亚热带树叶虽然将整个中式庭院的风格装点起来,但总让人感受到仿佛走错了时空。这个地方非常地幽静,空气很新鲜,似乎是在远离城市的山间,从房间的敞开式走廊来到小径上漫步则能够看到苍翠的古木密密层层地在视野前的山丘上铺排开来。井字形的木板走廊中间时常围合着从山间引导下来的清泉,可以毫不费工夫地蹲下身来掬水玩耍,让人误以为自己还身处于梦境之中。
以身处的空间来判断,这可能是一个度假村。不过,远处山的形状告诉我这里可能已经不是杭州了。在浙江这种丘陵地带是看不到这么大而造型奇特的山峦的,我疑惑地望着问出这种句子的任超洋,他则回了我一个镇定自若的眼神。
“真是抱歉,屋子里开冷气没办法抽烟,能让我在这里抽一下吗?”
他听起来欲言又止,却将手伸进了袋子里面。我知道他早就想要抽烟恢复精神了,因此点了点头。
“……红城团的人知道你是很重要的人,瞒着上级将你留在了团里面。我也是几天前才接到了通知赶过来的。说实话,别的分部的事情我也不太能够插手,但是你却是个特例。”
“几天前?也就是说我昏迷了好几天吗?”
“也不是好几天。他们可能是将你空运过来的,我则是通过别的方法一个人过来。路上也不太平,需要处理很多棘手的问题……不过,也得到了一些接应。总体来说没有我原先想的那样麻烦。”
他此时的表情显得非常暧昧。我想到了跟在她身边一起走的小萝莉莉莉。如果是为了比较重要的事情而赶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么那个孩子难道没有跟他一起过来吗?他刚才也说是一个人过来的,那么那个孩子是被他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我不敢想象红城团的人在接到命令以后对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处理顺序。最有可能的一点就是,任超洋以这边的任务为优先,将那个孩子抛弃了。看到了他脸上的暧昧表情,我可能能够抓住事情结局的大部分可能性。
“红城团在学校里的团员只剩下来一个,其他的全死了。其中死掉的团员里只有一个和你有过接触。分部的人在原先的地底通道里面找到他的尸体以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入团的徽章。我们确定他在死之前将徽章交给了你,你还记得知道吗?”
“这个人是郑治?”
我这样反问任超洋,他则点了点头。
“但是徽章早就不在我的手里了。在被解剖组织他们的人抓住以后,我身上的东西就全部都被搜走了。”
“我们并不想要回收徽章。因为徽章是个象征性的东西,丢了也无所谓。不过,这其中的仪式是很隆重的。我们团里有规定,凡是团员在死之前将徽章交予自己信任之人的,那么接受徽章的一方就可以无条件地加入到红城团里面来,不用经过繁杂的面试程序。你可以选择加入或者不加入,这件事可以让你自由选择。”
我忽然就答不上话来了。任超洋的话虽然并非冲击性,却让我站在当下手足无措。我从来没有想过郑治简简单单的离别动作会隐含着这样的深意,也从来没有想过加入红城团的途径会如此轻易。从柳胜河的口里听来,能够加入红城团简直就是对普通人一步登天的蔑视,但是,这额外的规定却让我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让我犹豫不决的内心忽然碰触到了一丝坚定的希望。
“不过,你们怎么能够确定徽章是郑治给我的,而不是我趁他身体虚弱的时候硬抢的呢?”
我做了一个假设,任超洋却将抽着的烟熄灭了。
“你要如何知道红城团的额外规定是这样的呢?除非柳胜河告诉你。不过柳胜河不是这种多话的人。另外,每个团员隐藏自己徽章的地方并不一样。不是红城团的人,要如何知道他们的徽章到底隐藏在哪里?我们团里曾经还有女团员想把徽章藏在胸罩里面……”任超洋望了我一眼,咳嗽了两声,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郑治的徽章藏在他的弩箭机括里面。他的那把弩是红城团定做的,一般人无法打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打开的机关在哪里。凭你这种小子,想破脑子也不会去猜东西会藏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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