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若寒蝉。
当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噤若寒蝉。
剑鸣如同天地间唯一的声响,在无数人中巡弋,寻找着可以刺杀的目标!
此时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夜歌被称为“杀神”!只要夜歌的心神一动,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血溅三尺,如同无数喷薄的血泉,绘成一幅地狱画卷。
夜歌冷漠地扫了所有人一眼,然后大步地向前走去。
有人的喉咙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自己耳边的剑鸣更加清晰,他可以确定那剑气绝对会在自己声音发出之前就割开自己的咽喉!
不论是不会修行的,还是已经修行到归真境的,全部都感觉自己陷入到了死亡,穷尽一切手段也不可能反抗。
哪怕是能够破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剑气,可是更远处的呢,更远更远的呢?只要自己一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尽的剑气都会向着这里涌来,到时候必将被绞成齑粉。或许所有人在同一时动,在付出无数人的性命之后,还有可能摆脱剑气的威胁。可又有谁能够保证大家一起动?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肯定能活下来?
哒——
巡弋的剑气在听到夜歌的脚步声后,好似低下了自己那锋利的剑尖,向着自己的主人臣服着。
夜歌带着鱼长安从万千剑气穿过。
众人微微侧目,甚至都不敢直视,生怕被剑气发现,以致自己的双眼被剑气刺穿。
哒——
脚步声在逐渐远去。
滴答——
汗水从无数人的额头上滑落,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细雨声。
终于,众人再也听不到那踩在心脏般的脚步声,也看不到那个令人恐惧的背影。
噗——
如梦花破碎,刚刚还是锋利无双的剑气忽然之间便尽数崩碎,像是小雪一样缓缓飘落,最终消散在天地间。
“呼——!”
憋在胸口中的气终于长呼了出来,无数人在一瞬间瘫软了下去,全然不顾所谓的体面。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压迫感?!”
“刚才我们面对的是什么?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就是夜歌?!”
“……”
哪怕是阿碧也是如梦初醒,她愣愣地看了夜歌消失的位置,完全想不到这就是当年在黑铁城想要高攀小姐的弃民。她终于明白柯争朝那样的天才为什么跟夜歌是生死朋友,也明白小姐为什么对夜歌那么死心塌地。
阿碧此时离开,同样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众人最多只敢小声交谈,直到阿碧消失,才如释重负。
“隆庆公子?”
“快!快将隆庆皇……公子送到太庙的悬壶院!”
“快闪开!”
“……”
劫后余生的人们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刚才的恐惧与不堪,默契地忘记了刚才的场面。
“夜歌这样猖狂必定招致灾祸!”
“哪怕他在夜魔大战之中立功,这样重伤隆庆公子,这样蔑视律法,这样肆意屠杀人类,一样会被处以极刑!”
“不可否认,夜歌确实强大,这却不是他飞扬跋扈的理由!”
“如果强大的力量不能为帝国创造福报,那这股力量不异于夜魔!必定要先铲除这样的力量,才能够让抗魔大业继续进行下去!”
“我们去请命!我们要将今日之事公布于众!我们要让全人类审判夜歌!”
“让那些妄图以武力凌驾一切之上的狂徒受到全人类联合创造出来的神圣律法的裁决!”
……
“回家?”夜歌轻声问道。
“不回。也回不去那个家了。”鱼长安笑着说道。
亭台小谢,花前月下,不管是喝茶还是喝酒,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相当不错的景象。可鱼长安早已经不喜欢这样的景象,她知道夜歌也不会喜欢。
战斗,鲜血,死亡……在这些东西之中,正常生活的色彩固然弥足珍贵,这也是夜歌想要给鱼长安的。可又有谁能够资格享受那片刻的宁静呢?
夜歌是全人类的一员,鱼长安亦是!
“那就去城墙,我带你看夜魔。”
“好!”鱼长安笑着说道。
对夜歌来说,即便是带着鱼长安,也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墙上,俯瞰下面那如潮水般涌动的夜魔!
大战暂歇,夜魔大军不再进攻帝都,远处依旧聚集着无尽的夜魔,好似随时都会冲到城墙下面。
无数双猩红的双眼,像是点点星火,组成潮水,不断涌动。在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透着一股波澜壮阔的诡异之美。
“院里灯红酒绿,墙外尸山血海,人类的悲喜总是不尽相通。”鱼长安说道。
“那你跟我呢?”夜歌笑着问道。
鱼长安莞尔一笑,说道:“我们也不通。”
“怎样才能相通呢?”夜歌笑着问道。
“你说呢?”鱼长安小声说道。
“我偏偏要你说。”夜歌看着鱼长安笑着问道。
鱼长安看着夜歌的眼睛,全然没有了羞怯,认真无比地说道:“其实你该问我们怎么能不通呢?即便是日月坠落,星河断流,长夜无尽,即便是茫茫山海,碧落黄泉,生生死死。我们,怎么能不通呢?”
夜歌握住了鱼长安的手,笑了出来。
鱼长安不禁抱住了夜歌,久久不愿意松开。在漫长的时间后,她才忍不住问道:“你先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论怎么看,夜歌都不应该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即便是冲冠一怒也不应该如此,更何况夜歌从来都不是失去理智的人。
“你不喜欢?”
“你肯定有你的理由。”鱼长安坚定地说道。
夜歌望向外面的夜魔,说道:“帝国认为我是一把剑,一把应该物尽其用的剑。所以帝国将我推到风口浪尖,甚至会将我装点成‘天下第一剑’,所以这把剑就应该为天下而战,为天下而战死。”
“那你不是更应该……”
“我更应该躲起来?”夜歌笑了笑。“既然他们将我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那我就索性站在风口浪尖上做的更出格,看看到底是时代的浪潮在卷弄我,还是我卷弄这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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