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政治谋杀

云初没来由的突然想到了上官仪。

上官仪这个人虽然是一头倔驴,但是呢,此人对皇帝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臣子跟武媚直接撞上之后,堂堂宰辅,自己被人当街斩首不说,还赔上了全家的性命。

这明显是皇帝对皇后退让所致。

既然有上官仪这个例子在前,云初就要好好的想想自己要不要步上官仪的后尘。

其实,云初早就察觉出来了,自从上官仪被杀之后,皇帝在朝堂上的声音越发的小了。

虽然他目前还是大唐的一国之君,权威却没有去泰山封禅之前那么重了。

这主要归罪于他那个破烂身体,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眩晕头痛症状真的已经把李治这个煌煌君王的雄心壮志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没了斗志的李治只想着维持目前的平衡。

说白了,就是随着身体越来越差,李治对自己的儿子李弘越发的忌惮了。

当年,他见过自己的祖父在破烂的太极宫中是如何苟延残喘的,这让他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

他不想当什么狗屁的太上皇!

讲究了一辈子仁孝的太宗皇帝都对太上皇不好。

他总是觉得成了太上皇,自己的下场一定非常的悲惨。

这个时候,武媚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相比儿子,李治更加相信自己的老婆。

不过,云初还是派殷二虎他们去了利州“乌奴寺”。

这座寺庙又叫做“川主庙”相传是为了纪念李冰与二郎的。

大唐贞观年间,武媚的父亲武士彟任利州都督时,武媚就出生于此。

章贡的百骑司利州都督府就坐落在这座寺庙中,这家伙之所以不把衙门建在利州城,而是建立在城外的寺庙里,主要是为了方便监督修造皇后像。

没错,这个家伙准备在“乌奴寺”里为皇后修造一座巨大的雕像,采用的佛像形式与龙门石窟里的武媚像相同,只是整座雕像是用一座山雕凿成的。

章贡发下宏愿,要用自己的一生的时间,用自己所有的俸禄,家产来完成这座大佛的修建工作。

考虑到这个家伙为了能见到武媚,主动剁屌,云初觉得他如果不死的话,应该能完成这座奇观的修建工作。

如今的大唐,好像啥都跟大离不开,晋阳铁佛寺里的铁佛,陇右道上的石佛以及这里的大佛规模都很大。

就这,还不包括长安城里依旧没有完工的天枢柱子。

云初本来不打算动这个章贡的,张东海的话提醒了他,章贡是一个小人,是一条毒蛇,与其将来要防备这条毒蛇,不如现在就砍了算了。

只有成为一路的大总管之后,才会知晓自己的权力到底有多大,百骑司乃是皇家密谍,但是,归根结底,他们只是皇家的奴仆。

虽然不受云初这个大总管的节制,它们却有配合云初行事的责任。

只要有责任,云初就有无数个理由砍死他而不用背负任何的责任。

既然有这样的权力,如果再不知道斩草除根的话,岂不是一个傻子吗?

殷二虎带着一千属于万年县的铁甲府兵离开了军伍,事情办的很顺利,天亮之前就回来了。

云初瞅着那个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章贡对张东海道:“你就没有啥要问他的吗?”

张东海来到章贡面前,扯掉他嘴上的布条还没有问话呢,就被章贡喷了一脸的血水。

“云初,你纵兵劫杀百骑司是何道理?”

云初坐在椅子上道:“犬子出于好奇,不小心打开了你们百骑司运送的兵部密函,原本是一桩小事情,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偏偏你的人非要追根问底,犬子一时恼怒,就全给杀了。

某家觉得既然已经杀了,那就杀个干净,免得将来留下什么手尾。”

章贡凄声道:“这就是我利州百骑司上下三百余口被杀抛尸渝水的原因?”

云初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章贡见云初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就转头看向张东海道:“你也是百骑司都督,难道就眼看着云初如此荼毒我百骑司职官吗?”

张东海好不容易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恼怒之下就朝章贡的嘴巴踢了一脚,章贡惨叫一声,掉了满地的牙。

“你个没卵子的家伙竖起你的驴耳朵给老子听着,自从你剁屌之后,老子在看你就像看到了一大块腐肉一般恶心。

这三年中,你凭借皇后的威风,在蜀中为非作歹,恶事做尽,本来,为了修建大佛,你把利州弄得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也就罢了,还偏偏依仗皇后的权势,驱使我益州百骑司如驾驭牛马一般,老子早就想干掉你了。”

章贡艰难的翻个身,看着不远处的云初道:“大将军发怒,杀几个百骑司小校原本算不得啥事,只是大将军派兵屠灭我利州百骑司上下,难道就没有分毫的于心不忍吗?”

云初道:“张东海刚才都说了,你弄的利州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本帅杀你就不算冤枉。”

章贡大声道:“下官只是召集民夫为皇后立像,就连自己的家产,俸禄也都统统搭进去了,整日里粗茶淡饭的,何来贪渎,何来迫害?”

云初看了张东海一眼道:“他还有啥罪责来着?”

张东海狞笑道:“现在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呢?”

说罢,就单手提着章贡的腰带把他带出了军帐。

渝水在河谷里翻腾着,云初的大军在山路上迤逦而行,原本是一场很美的行军,终究被两岸的猴子叫声把意境给糟蹋了一个干净。

离开利州,剑门关就在前面。

诸葛亮任蜀汉丞相时,见大小剑山之间有阁道三十里,又见大剑山中断处壁高千刃,天开一线,便在此垒石为关,以为屏障,称剑阁,又称剑阁关。

后来诸葛亮五出祁山,姜维十一次北伐中原,都曾经过此地。

大唐开国之后,重修了剑阁,因为地势逼仄的缘故,剑阁不过是一处防御阵地,真正的屯兵重地在三十里外的小剑故城。

虽然剑门关守将姚红早就在此恭候,云初却没有理睬这个人,大军甚至没有为姚红有片刻的停留,就径直穿过剑门关踏上了足足有三十里长的栈道。

剑门关守将这个活非常的难干,不是皇帝极度信任的人,不足以担任这个职位,说起来很好笑,云初的剑南道行军大总管,可以管辖蜀中的所有军队,唯独不能节制剑门关守将姚红。

小剑故城屯兵两万,这几乎是这片狭窄地带能容纳的府兵的极致了。

云初过剑门关的时候,抬头看了头顶上的剑阁石桥许久,这条凌空架在两峰之间的石桥,就是小剑故城向剑门关输送兵员的快捷道路。

云初没有理会姚红这个人,李元策与姜协两人却与姚红谈笑言欢。

看起来,他们三人似乎非常的熟悉。

张东海道:“姚红这个人很危险,谁都不信,初来剑门关的时候,故意与蜀中官员交好,结果,转身就告了人家的黑状,说他们有图谋剑门关之意。

结果,那些跟他交好的蜀中官员全部被杀了全家,说起来,那些人死的好冤枉,人家只想图谋自家商队过剑门关的时候能少点磋磨。

他倒好,一股脑地都当叛贼给杀了。

导致蜀中官员见姚红如见蛇蝎。”

云初指指李元策跟姜协道:“他们两个为啥不在乎?”

张东海笑道:“故意在大帅面前显示自己的才能呗,别看他们三个谈笑言欢的,李元策跟姜协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害怕呢。”

云初叹口气道:“活着,都不容易啊。”

张东海大笑道:“那要看谁了。”

云瑾过剑门关的时候,也看了那座石桥许久,心中隐隐有炸掉这座石桥的冲动。

温欢指着左边的山峰道:“哪里有昔日刘备白耳兵攀岩留下的痕迹,只要挂上铁索,以竹筐运兵,一个时辰可飞渡两百人。

当然,先要有一群攀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白耳兵才好。”

李承修道:“剑门关上有火球,滚木,球石,顺坡而下,惊天动地的可以滚动一里地,没人能在这条狭窄的山路上立足。”

狄光嗣道:“飞艇或许可以飞渡,而后顺着绳子落地,可以形成突袭之势。”

云瑾道:“飞艇只能飞的高高的往下丢火药弹,不能装人,一旦进入强弩射程,上面的人死定了,不过,剑门关还是可以避开的,倒是一百五十里外的江油关更加重要一些。”

温欢笑道:“曹魏邓艾从阴平小道偷江油关,确实是神来之笔。”

李承修道:“但愿我们此生没有面对这道险关的时候。”

云瑾拍一下李承修的肩膀道:“不要想了,没人想在这地方作战,快点走,走到江油,就算是真正进入蜀中平原了,我们再也不用爬山了。

蜀中给我们准备的战马也应该准备好了。”

温欢大笑一声,扯掉自己脸上的幂篱,露出一张白嫩的笑脸道:“长安公子来蜀中,也不知道能迷死多少蜀中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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