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微微蹙眉, 隔着锦被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她佯作无意间转身,就想继续装睡。
怎料萧胤手臂撑在她肩侧, 阻止她躲开。
虞昭美眸紧闭,试了几回翻身不成,她终于忍无可忍,睁眼一巴掌拍开萧胤的大手。
萧胤语气压着笑意, 问道:“醒了,不装睡了?”
虞昭看清眼前的情势,太子居然俯身压在她身上, 一时让她动弹不得。
她禁不住把锦被一再拉高,直至完全挡住下颔, 将自身几乎裹成了粽子:“你起开, 我还没梳洗呢。”
不料萧胤却是纹丝不动, 全然未有起身之意。
虞昭眼睫一颤,她抬眸望向他,心弦逐渐变得紧绷:“青天白日……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萧胤凤眸漆黑一片,眼底隐隐跃动着火苗,他缓缓朝她伸出手掌。
虞昭不自觉闭上了眼, 她试图往被褥里面缩成一团, 小手攥着锦被牢牢遮住菱唇,又娇又软的嗓音传入男人耳畔:“别碰我!你、你若是敢强迫我……”
萧胤把玩着虞昭一缕碎发, 女子的馨香气息缠绕在他周围,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嗓音暗哑道:“你待如何?”
虞昭蓦地睁开眼,没料到他会顺着话茬往下说, 她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胤。
这还是那个洁身自好,对女子不假辞色的西祈太子么?!
偏偏她此刻被他关了禁闭,这会儿这间宁华殿全然在萧胤的掌控之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及此,她心想眼下唯有靠自己,小腿便使劲蹬向萧胤,试图把他一脚踹开。
萧胤早已识破虞昭的意图,他自幼习武,擒拿格斗不在话下,她区区一个女子,如何能与他抗衡?
此刻他出手没几下,便将虞昭的身子牢牢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男子的刚猛强悍,与女子的柔弱无依,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胤轻笑了声,俯身凑近她泛红的耳尖,低声暧昧道:“太子妃可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你!你放开我……”虞昭气得羞红了脸,这般自上而下地被他压制,让她心内分外不悦。
偏偏她天生嗓音娇软,此刻羞怒之下说出口的话,仿佛在软绵绵撒娇一般。
萧胤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凤眸此刻目光如狼,似乎虞昭在他眼中就是只楚楚可怜的小羔羊。
如今似乎只剩下一桩事,何时吃了她。
他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几经深思熟虑之下,还是想让她心甘情愿。
因此,萧胤还是按虞昭所言,直起身松开对她的控制。他心知昨夜她没睡好,遂哂笑了声道:“养好身子,这段时日孤会常来看你。”
说罢,他径直离开了宁华殿。
虞昭坐在床榻上,小手紧攥着中衣襟口,她禁不住咬了咬唇,心想他这番话到底是何意?
养好身子,然后……?!
她心中一气,想起萧胤此前的所作所为,虞昭抄起身后软枕,用力扔向屏风外面,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
转眼快至晚膳时分,宁华殿外雪满枝头。
宫人们还没扫完院内皑皑积雪,又一场大雪初至,然而这也未能阻挡太子殿下来宁华殿的步伐。
此时虞昭正用着精致丰盛的晚膳,冷不防听见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她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筷子,起身便往内室走去,不忘吩咐青玉等人道:“我要安置了,让太子殿下回他的长定殿去。”
身后传来萧胤低沉的嗓音:“站住。”
虞昭没理会太子,径直快步往前走去,不料身侧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她挣扎几下没用,无奈之际唯有转身道:“放开。”
萧胤拧眉看着虞昭,发觉不过一日时辰过去,她似乎气色已然差了些。
他一时有些后悔禁足她,可那姓谢的男人又要来,凭虞昭对那本南山斋记的珍视,足以让萧胤出此下策。
此刻萧胤不由分说地揽住虞昭的细腰,将她带回膳桌前,抱着她坐在他大腿上。
“乖,喝点汤。”男人诱哄着她,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说罢,他舀了勺佛跳墙,凑至虞昭唇边。
不料虞昭菱唇紧闭,她甚至别过脸去,就是不肯喝下:“我没胃口。”
萧胤听后唯有搁下瓷勺,他向来矜贵自持,以东宫太子的尊贵身份,能开口哄女人已是十分不易。
不料虞昭却丝毫不领情,萧胤遂沉默下来,薄唇紧抿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殿内气氛僵硬无比,周遭侍女纷纷垂眸不语,生怕引火烧身。
直到外间突然传来袁瑞小心恭敬的声音:“启禀殿下,方才陛下派人传话过来,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萧胤皱了皱眉,他看了眼怀内虞昭略显苍白的面色,最终轻轻放开她,起身朝殿外走去。
待太子离开后,虞昭终于松了口气,她脱力般的坐在膳桌旁,抬手揉了揉紧拧的眉心。
……
御书房内。
建文帝冷然抿了口茶,丢给身旁的宦官,随即望向眼前的太子道:“朕听皇后说,你把太子妃给禁足了?”
萧胤坐在御书房一侧,仿佛没瞧见建文帝有些难看的脸色,只淡声说了句:“事出有因。”
“哦?”建文帝冷哼一声,身子缓缓向龙椅后靠去,“朕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萧胤心知帝后皆偏宠虞昭,此时唯有讲清利害之处,才能让帝后信服:“此次东楚派来的使臣,与她曾定过亲。儿臣念及两人若是见面,恐有流言蜚语,这才禁足太子妃,以不让两人相见。”
建文帝听后不置可否,进而问道:“还有么?”
话音方落,御书房内静默了瞬。
萧胤沉声答道:“儿臣主要念及此事。”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还有别的因素,但不重要。
建文帝同为男子,自是听懂了太子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他并未刨根究底,只是沉着嗓音道:“那好,朕问你。若东楚使臣有意从中作梗,或者说好听些,他无意之间在金銮殿上问了句,‘太子妃自东楚远道而来嫁入西祈,此时可还安好?’”
“告诉朕,你准备怎么答?”
回答建文帝的,唯有殿内一片沉默。
萧胤放在膝盖上的大掌握紧了分,倒不是惧怕建文帝,只是不甘心就这般让虞昭与谢承素见面。
他静默片刻,抬眼看向建文帝,头一回欲言又止道:“……父皇。”
“若是东楚使臣有意对此发难,岂非阻碍两国邦交?”建文帝不待萧胤说完,便继续开口道,“太子你可知,如今两国之间的和平局面有多不易?百姓需要安居乐业,士卒也要休养生息,难道说……你想挑起战争?”
萧胤瞳孔一缩,上前跪在殿内道:“儿臣知错。”
建文帝眼见太子认错,他轻叹了声道:“起来吧。你是朕一手培养的儿子,该知晓孰轻孰重。”
萧胤坐回御书房侧边的位子上,此时沉着俊脸一言不发。
建文帝就知道太子对虞昭之事有心结,此时唯有循循善诱地开导道:“朕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太子妃与东楚派来的这位使臣曾定过亲,此事确实不假。可这两人如今都只能心怀大局,你作为西祈太子,更当如此。”
“太子妃是个知礼之人,朕看你主要是私心作祟才对。何况你才是她的夫君,若是你此前好好待她,区区一个谢承素,又有何所惧?”
萧胤抬眸看了眼建文帝,良久后方才道:“多谢父皇教诲,儿臣明白了。”
……
没过几时,太子妃解禁的消息便传回宁华殿。
虞昭顿时欣喜不已,忙让侍女把先前撤走的晚膳重新端上桌。
她一听说重获自由,这胃口便感觉好了不少,此时虞昭正坐下来小口用着晚膳,一边笑意盈盈地问葶花道:“当真如此?太子殿下去了一趟御书房,随后这消息就传了过来?”
葶花见自家主子开心,也跟着笑了:“千真万确,奴婢觉着是陛下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青玉在旁边侍膳,此时给虞昭夹了一筷菜:“恭喜主子,今晚这些菜都是您爱吃的,您多用些。”
虞昭莞尔一笑,点点头便尝了口那佛跳墙。
她就知道帝后疼自己,不会由着萧胤乱来,改日得好好答谢一番陛下和皇后娘娘。
萧胤站在殿外不远处,眼看虞昭这般欣喜的模样,与方才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独自立于雪中,身边没带袁瑞和其他侍从,此刻一言不发。
周围有侍女意图给太子打伞,却被他身上凛冽的气势给逼退了。
萧胤一直沉默了良久,这才走入殿内。
守门的侍女见此,连忙出声通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虞昭微微一愣,放下筷子看向门口的男人。
萧胤坐在虞昭对面最远的位子,他面色微沉,长指在桌面轻敲数下,方才开口道:“孤解除了你的禁足,但得与你约法三章,免得到时各自面上难看。”
虞昭听闻他话中之意,重新抬起玉箸,开始用晚膳道:“殿下但说无妨。”
萧胤望着虞昭闷头用膳的模样,他顿了顿,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其一,不得与谢承素私下见面。其二,不得专程宴请他。其三,不得带人去他住的客栈。”
话落,殿内一片沉默,唯有玉箸碰碗的细微声音。
萧胤坐在原处等了许久,一直都没等到虞昭的回应,他忍无可忍,只觉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唯有扬声问她:“你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虞昭敷衍地应了声,她抬眸看了眼萧胤吃瘪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小手朝他挥了挥玉箸道,“我这用晚膳呢,殿下请回长定殿吧,这儿没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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