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领导别生气，听我跟你们细说。我确实去过北林团子，那是我七八岁，爷爷隔三差五带我采山珍，团子山就像我家菜园子。已经过了十多年，进山的路早忘了！”

吴六一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伊山屯还有谁去过北林团子？”

“要说别的地方，还有人去采山货，可北林团子嘛，伊山屯没人敢去。”

“为什么，那里没山珍？”

“有啊，北林团子在山阴面，昏暗潮湿，金丝木耳、黑蜜榛蘑、银猴头，都是顶尖的极品。”

“那为什么没人去？”

“北林团子闹鬼雾，只要遇到，就没人能出来。”

吴六一和单龙对视一眼，沉而不语，陷入了深思。

“没人去？那是钱给少了！”

黄景天瞪起牛眼，豪横的说：“你去跟村里人说，带路向导两万酬劳，要是有人能拿回我们要的东西，就给……给十万，十万块，有钱花不香吗？”

“去北林团子找什么，只要不深入，我可以当向导。”

小黑子瞧见单龙腰间手枪，眼珠转了转：“不过两万可不行，得加钱。”

“你刚还说不认路，现在又要当向导，是不是想带我们在山里瞎转悠！” 黄景天黑着脸

“瞧瞧那张皮子！”

小黑子指着墙上的黑瞎子皮，得意洋洋的说：“我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人送外号刘钢炮。当年他老人家，一个人、一杆枪、一条狗，干翻了这只熊瞎子。”

“你家有猎枪！快拿出来，正好进山防身用。”黄景天一听有枪，顿时来了兴趣。

“爷爷打熊瞎子是1978年，1996年全国禁枪，就上交国家了，不过家里还留了一些捕猎的家伙，大领导能用得上？”

小黑子见吴六一点头，忙去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弓和十几支生锈、掉毛的雕翎箭，一杆红缨枪，还有一把平头猎刀。

黄景天选了弓箭，吴六一拿了红缨枪，猎刀留给了小黑子，总算是每人都有件防身的武器。小黑子又牵来一条杂毛狗和四匹短脖马，腿短，臃肿，脖子粗。

黄景天一脸的嫌弃：“我说小黑子，你弄来四头肥毛驴和一只土狗，靠它们进山？”

“大领导又拿我开玩笑，我这可是纯种的鄂伦马，穿林越沟像平地，还能趟过大沼泽。再说这条狗，这可是鄂伦猎犬，稀少的很，是进山狩猎必备之物。”

四人准备妥当，向团子山出发，路上遇到村民跟小黑子打招呼。

“刘黑子这是要进山啊，灵芝还没授粉，蘑菇也没露头，你们进山去喂蚊子？”

“城里来了几个朋友，想去北林团子看看景儿。”

“你们啥关系啊，去北林团子你也陪，过命交情？边上转转就行啦，千万可别进去，进蒙古国事小，遇到鬼雾，人可就没啦！”

“心里有数，就在边缘溜达，不往里面走。”

小黑子低声对吴六一说：“大领导听见了吧，真不是我吹牛，北林团子邪乎的很，给多少钱，人家都不会去。”

“他为什么说会进蒙古国？”

吴六一当然知道邪乎，否则也不会有空心鬼槐这样的阴树。

“大领导有所不知，早年间这里都是蒙古国底盘，当年大夏国和蒙古国划界，蒙古国说草原缺水，拿团子山换贝尔湖。最后划定四分之三的团子山归咱们，蒙古国得到三分之二的贝尔湖。”

吴六一沉吟道：“这么说，北林团子与蒙古接壤，空心鬼槐千万别长在蒙古那边。”

“大领导说什么，什么攻心鬼怪？”小黑子没有听清楚。

“我琢磨你姓刘，这是汉族大姓，怎么是鄂伦族。”

直到现在，吴六一也没向小黑子交代实情。

“大领导有所不知，伊山屯属于呼伦贝尔鄂伦自治旗。方圆百里都是鄂伦族。”

“胡说八道。”

黄景天阴阳怪气的说：“那糟婆子的大棒骨，上面刻的是古契丹文，她一定不是鄂伦人！”

“我们鄂伦人口少，语言都是口口相传，没有文字。写的字，自己认识就成。”

吴六一突然想起杨天浩说的话：

“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是悲哀的，但一个拥有统一语言的民族又是幸运的。一个强大的国度，要有一个强大的军队，文明则是一个民族延续的最好方式！”

穿过一片白桦林，出现一条小河，两边是无垠的绿草甸子。

草甸子土层薄，含沙量很高的底土通透性极强，甸子下面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水泡子。

矮脖马粗大的蹄子踩在草甸，踏出一汪汪水花，小黑子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矮脖子马，他们可走不过去。

小黑子得意起来，“这片大草甸子可是东北的宝贝，当年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铁锅里，说的就是大草甸子。”

“哼……团子山这么好，你为啥去铁锅炖地球，当一个大忽悠。”

黄景天仍没忘记16800的铁锅炖，开始拿小黑子开涮。

“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从年头忙到年尾，勉强喂饱家里的几张嘴。我这身子骨弱的不能跑山，在铁锅炖地球有吃有住，一个月还能赚三千，真是逍遥游自在。”

“你这是在怪我们喽？我给你指条来钱路！”

黄景天笑道：“我叔在帝都做生意，最近扩大规模，正缺一个手脚麻利，能说会道的伙计。你想不想去帝都发大财，想去就求他！””

说话间，黄景天抛给小黑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黑子恍然大悟：这位大领导原来是个大老板，那个腰里别手枪的汉子，一定是保镖，原来黄景天才是大领导！这趟要是把大老板伺候舒服，帝都一定欢迎我！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小黑子佯装捶胸顿足，一脸的懊恼：

“哎呀呀，早知您是大老板，我就应该多带些吃喝。要不现在回去，给我半天时间，山珍野味一定备足！”

“不必，带什么就吃什么，尽快赶到北林团子，你就立了大功。”

吴六一只有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回去。

“时间可不等人，我们要快去快回！”黄景天跟着嚷嚷。

“我要是立了功，老板会带我去帝都？”小黑子不依不饶的追问。

“没问题，一样包吃供住，底薪六千，卖货有提成，收货给佣金，保你月入过万，年薪超过三十万！”

吴六一心想，能否找到空心鬼槐，全靠小黑子，先给他画张大饼，这小子才会全心全意的为钱服务。

黄景天心里发笑：刘黑子就是个棒槌，让他收古董，还不被人喂药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