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适才沉醉于曼妙琴音,冷不防得一剑封喉,煞时惊得他浑身战栗,猛一闪身,那剑刃擦着他的喉结电闪而过。“啊”叶飞片刻不等大喝一声便要提气相迎,陡然间想起自己手中也有长剑一柄,随即弹剑出鞘。
尚未成势,那柄剑便折飞回来。没人?叶飞大惑不解,向自己袭来的竟只有一柄利剑。“铛!”不等叶飞定神,便已兵刃相磕。那柄剑自悬空中竟如有人驾驭一般灵气十足,上下翻飞,劈刺挑拨,眨眼间便是一套攻守兼备的完美剑法。
叶飞抵力相搏,但对于剑术他终究是无师自通,只得架势不得要领,仓皇出手更是招数尽散,不出几个来回已精疲力竭,难以自控。而那柄飞剑却是越战越勇,根本不给叶飞喘息的机会,剑剑到肉,招招致命。
但奇怪的是,这柄飞剑每每攻破叶飞防守,本可一击即胜,迅速取之性命之际,总回撤一招半式,留给叶飞喘息之机,不禁让叶飞更是心生畏忌。
长此缠斗不分胜负,即便不被飞剑所杀,也能把人累死,叶飞自知终是一败,与其拼死抗衡不如险中求胜。几招过后竟自拆一招,迎刃而上。
本以为那飞剑依旧会留有余地,然而事与愿违,在叶飞横身切入欲将其拦腰斩落之时,那柄飞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空退刃直刺叶飞心口,霎时间血如泉涌,金星漫天,叶飞眉头一皱,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四周微光盏盏,如沐萤火飞虫编织的垂瀑春床当中。叶飞用力挤过双眼,模糊间,见一白衣女子,于不远处抚琴弄音。那女子身形婀娜,轻盈如绢,抚琴之音亦如轩墨点水,弹指一挥尽显万千柔美。
叶飞刚欲挣扎而起,不料细微之音却已惊动了女子,琴音骤停,刚才的那柄飞剑似得令一般,只一念之间便不知从何处驰来,直抵叶飞咽喉,依旧是一剑封喉的架势。
此时的叶飞早已无力反抗,只得听天由命,本想借此细细打量一下那位女子,不想刚动邪念,那飞剑便周身一横,所授之力刚好将剑刃压实肌肤。
叶飞这才定睛观此利刃,剑身青芒,两指渐宽,血槽处一枚青碧玉珠,随剑身滑动,却无半点声响。剑尾处清晰可见两个浮金水字:天瀑。
这般奇异之剑,让叶飞近乎忘却了剑后的女子,一闪身便欲抬手握持剑柄,而那剑,瞬间自立折返,在空中移开了锋芒。叶飞投目急追,得见此剑周身。
这柄剑,剑身总长不过两尺,剑柄却一尺有余,其柄如青铜短笛,柄尾一处圆润口径,似是机关,叶飞刚一定睛,剑身陡然翻转,于孔径处飞蛇般弹出一口长刃,再次抵住叶飞咽喉,叶飞大惊,锁目又见剑身尾部两个浮金水字:流泉。就在此时,那白衣女子已立身于叶飞面前。
这女子,即便不是笑颜如花也美到了极致。尖下巴,薄嘴唇,杏核大眼,柳叶弯眉,前额发髻斜插一枚翎羽雪簪,一袭黑发落瀑颈间,肤如凝脂,吐气如兰,举手投足间,活脱脱一位九天仙女。
叶飞心头一热,适才的伤口便隐隐作痛,但他依然不顾,仍要开口相询。大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浪子之气。可那女子嫣然一笑,倾城倾国,直迷的叶飞神魂颠倒,“姑……”一个字尚且周旋口中,便见一缕青烟自女子樱桃小口子呼之欲出,叶飞顿觉心神俱焚,再一次昏厥过去。
而此时山下虽没有这般心惊肉跳,却也鸡犬不宁,造作不安。
先说那烟雨楼。飞翼率部折回,本就气火难消,却又不见了蚂蚱、风影楼主和凝儿几人,更是恼羞成怒,直接抓来楼内供职的一些佣人一顿拷打。但那风影楼主做事一向严丝合缝,那些下人怎可能知道其中玄妙。
恼羞成怒的飞翼大发雷霆,竟一时扬言要拆了这烟雨楼,幸好有几个州官几次三番安抚,才使这烟雨楼幸免于难。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飞翼猜想这烟雨楼内定是有什么机关暗道,一声令下,全员搜查,誓要找出蚂蚱几人下落。
而此时此刻,蚂蚱已被人五花大绑,囚于密室地牢等待发落,生死难料。而擒住蚂蚱之人,不是风影楼主,更不是凝儿,而是龙吟,是的,他醒了,而且醒的正是时候。
“龙吟,你是如何醒过来的?”已经恢复了气力的风影楼主于密室内见到了被绑的蚂蚱和同样恢复了气力的龙吟。双方并没有争斗,因为龙吟一眼便认出了凝儿,明白自己出现在此处,绝非易事,而且没有这两位女子的帮助,想要从这个迷宫般的地室里出去,比登天还难。
“楼主不必多问,我乃玄冥教教主冥王义子,不但地藏诀修炼的如火纯青,还深得四方死神,十殿阎罗,十八层狱主,多位绝顶高手亲传,一时的失利,尚不足以使我功亏一篑。”龙吟面色阴冷,披头散发,加之这密室之内昏暗的灯光,冷眼看去,令人不寒而栗。
“地藏诀,冥王代代单传且包罗万象的武林奇功。据说修习此功,此生只能生育一子,且极易夭折,想必那冥王收你为义子无非是给自己那个尚未成年且积病孱弱的儿子做个垫背的。”风影楼主走近蚂蚱,眼神却看向龙吟,“可这不应该是你背叛冥王的理由啊。”
“门徒?门徒是这么来的。”凝儿忽然想起之前提到龙吟时,风影楼主说过玄冥派叛逆门徒这个词,自己在一旁叨叨一句。
“确实,正因为地藏诀包罗万象,所以,修习此功者必须成年。”“但你是个例外?”龙吟刚要解释,风影楼主便反问一句。“不,我只是试验品。侥幸成功的试验品。”“因为你和那叶飞一样,不同于常人,是吗?”风影楼主带着肯定的反问。“既然楼主对如今的江湖轶事了如指掌,又何必再三质问。现在还是尽快想出解决那飞翼的办法吧。”龙吟声音很稳。
“飞翼?你怎么会认识他?他来之前,你已经被风影姐姐移到了这密室之中?”凝儿一听,顿觉诧异,抢在风影楼主问话之前,脱口而出。
“哼,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峨眉派无尘师太的大弟子,京城尉迟敬德府上的大公子,当今朝堂一手遮天鲁吁王爷身边的大红人。”龙吟字字生硬,像是在诅咒一个与自己有着血海大恨的仇家。
龙吟这样一说,引得风影楼主和凝儿甚是不解,“你与他何怨何愁,说来听听。”“说来话长,只是不知楼主这密室可否经得住外边飞翼的这通折腾?”龙吟说话间,密室之内已回**起嘈杂之音,看来飞翼的人已经找到了附近。
龙吟这样一问,风影楼主竟浅浅一笑,坐到了一张椅子上,“他们进不来,就算找上三天三夜,烟熏火燎,声噪水淹,也奈何不了我这密室。你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楼主如此处变不惊,真乃世间少有的女子,那我便不知廉耻的说道说道。”龙吟直到这时才动了下身子,走到风影楼主一侧坐下,话未开口就听密室之外传来一个州官的声音。
“楼主啊,风影楼主,我知道你躲在密室里,出来吧,飞翼大人并不是要加害于你,只是害怕你被流窜的残余悍匪劫持了,急于救你,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寻找啊……”那州官的破锣嗓子像是喊了有一会儿,传到这里时,听起来已经有些让人浑身不自在。
“不管他,说你的,这样的话骗小孩都没人信,哼,看来没心没肺的都进衙门里供职了。”风影楼主不屑的调侃一句,没等龙吟接话,又听到一个厨子的哀嚎。
“老板娘,救我呀,他们说再见不到你就要杀了我们呀,老板娘,我不能死啊,我孤苦伶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这么死了也太冤了,娶媳妇的钱都快攒够了,老板娘,你救我呀……”
这两句话喊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感人至深,引得凝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老板娘,我这刚结婚还没洞房,房子就被强拆了,你看看留我在这儿干几天,帮忙把房子解决了行吗?”
凝儿这话赶得真是时候,连那被绑在一旁的蚂蚱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鼻涕泡。风影楼主听罢也是哭笑不得,微微一叹,撇脸看向龙吟,“龙吟,这事儿你怎么看?”被这么一问,龙吟愣了,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呐。他刚想开口回答,就听外边的那个厨子惊慌失措的“咆哮”起来。
“杀人啦,官老爷要杀人啦,真杀呀……救命啊……我不想死啊……”龙吟一听这般,顿时气冲云霄,杀气腾腾,目光决绝看向风影楼主,“送我出去,我要亲手杀了那个飞翼!”
风影楼主但听此声也是心头一颤,正犹豫之际,忽闻一阵琴声传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开口笑道,“云水禅心,好琴艺,好女子,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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