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胡风琴哄着湘平睡下,看着桌上被她洒满花椒、芥末、姜蒜,并泼了厚厚一层油盐的“烧火棍”,一时哭笑不得。
“湘儿,子虚让你帮着批评它,也没说把它腌成辣咸菜棍吧?”
低声笑问几句,见湘平没有反应,胡风琴走到桌边,拿油布包着棍子出去到井边。
一番冲洗后,总还觉得棍子油光滑亮的,凑近一闻还被呛得眼泪直掉。
一时来了劲,胡风琴又跑到伙房,用热水浸泡半天,还在桶里撒了些香料。
完了之后,拿棉布来回擦拭干净,这回再摸上去倒是干爽不少,可闻着不仅依然呛鼻,还多了一丝清香,正是之前香料的气味……
“大哥能死在这种玩意儿手下,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将棍子拿回房间掂量半天,胡风琴忍不住想试试动运真气。
可刚动念头,棍子忽然变得灼烫至极。
胡风琴一个激灵,慌忙丢开棍子,望着被烫得焦黑冒烟的硬木地面,怔了一会才想起拿水泼灭。
沈李二人回去后不久,张宜回来报告消息,说是鹿长老死在了自家宅院,尸体直接被运去了军部大牢。
吩咐他过去照看绿荷之后,冯宽重新回到**,手上拿着那张油布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张金色面具。
“那人……应该就是丐帮鬼王了。”
“救凤姐姐的是他吧,鹿长老……应该也是他干的。丐帮若真的要解散,恐怕还是因为他。”
“地上皇帝,地下鬼王……他为何要帮我呢?”
“阿宜这小子应该没事的吧?盯了这么久的强大仇人……就这么离奇死掉了……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给他放几天假吧,出去转转最好。”
“阿宜放假的话,明天萍儿她们应该就回来了,让小南照顾下绿荷吧。”
“哎对了,阿紫她们,会不会也一起过来呢?得让灵儿她们多住段时间才好,这下更热闹了。”
就当冯宽越想越深、越想越歪时,又听到了敲门声:
“冯公子,你睡了吗?”
“胡……风姑娘?呃……我还没睡,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把棍子送回来,不然明天,估计味道要更奇怪了。”
冯宽愣了一下,忙披上外衣,开门请她进来。
接过烧火棍,听胡风琴说起刚才的事,他忍不住凑近一吸,直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一会缓过劲来,冯宽笑道:
“等明天萍儿她们回来,要是弄出个好味道,等饿的时候,说不定真会啃上去。”
胡风琴干笑一声,话锋一转,“李姑娘的事,我也算帮凶。抱歉,其实说来,梁标对你不错,只不过,的确错在我们……”
“杀人凶手已经找到,要说帮凶的话……扯得也就太远啦。人已经死了,只希望……哎,风姑娘你不是什么坏人,此事……就此了结了吧,不用再提了。”
“谢谢!子虚,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说完,胡风琴转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说:
“如今的世界很复杂,为了安全或者大宋考虑,子虚你其实不应该到处乱跑。
对你来说,京城……或者大宋境内才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我知道没法说服你,万一哪天,你到了西夏或者神京,不要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多谢姑娘提醒。”
目送胡风琴回去,关紧门窗,冯宽将注意力放在忽然有了味道的烧火棍上。
坐回**,放下围帐,冯宽双手拿棍,静心盘坐。
甫一提运真气,棍身上的麒麟、冰凤图案率先显现,一股呛鼻的辣味夹杂着淡淡清香顷刻间四溢而出。
冯宽慌忙丢下棍子,扯开围帐逃了出来。
“什么鬼啊!这破玩意儿,咋就成这鬼样了?”
缓定下来,冯宽拿布条遮住口鼻,再次运气,唤了声:
“棍来!”
烧火棍应声而至,冯宽一把抓住,之后又反复试了几次,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总算又听话了,好好表现,别再时灵时不灵的,让我没面子。跟着我,以后少不了吃香喝辣的。”
玄光寺北院东北角的一栋院子里,住着神京一行人。
禅让大典结束之后,郭淮率众人一起去宫中赴宴,左尊者郭显一人在院中静养。
醉逍遥过来邀请他入宫去,刚进院门,便听到了最里间传出一个苍老声音:
“小娃娃,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进来便是。藏在大人后面,永远都长不大。”
“是尊者在说话否?我们……是来请您,到宫中赴宴的。陛下初登上位,少不了您的祝福。”醉逍遥淡淡一笑,拱手遥对。
“呵呵,能猜到我的身份,为何猜不到,我不去的缘由?再说了,不过幻影罢了,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故人之后来访,还请进来一叙。”
一身侍卫装扮的陈志跟在醉逍遥身后,听到这儿,忍不住直接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我,自然也知道你。
放心,现在的你,还不至于能引起我的兴趣,我只想听听你那个朋友的故事。”
陈志眉头微皱,准备过去时被醉逍遥拦住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师叔,他有句话说得对,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这里是京城,他,也只是他的一具分身而已。如此情况我尚且怯懦畏惧,以后……只怕是更加没有机会。”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的大男孩,醉逍遥最后苦笑一声,拍了拍他肩膀,将自己的佩剑递过去:
“我在外面等你。”
距离这个院子不远的枫林晚内,明鸿坐在房中喝茶,忽停杯起身到窗边,对着隔壁的房间喊了声:
“有好戏看,不过去一下?”
“火没烧过来,我是不会动的。”慧成也不睁眼,淡淡回了句。
郭显手拿一把蒲扇,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陈志进来后,他睁眼笑道:
“这玩意儿确实不错,想想我活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享受生活,实在惭愧。”
“你样子装得不错,可有件事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何不对我们陈家赶尽杀绝。”陈志拖了张凳子,坐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是不屑,你们陈家早就烂到根里面了,我把土刨干净,足矣。
二来……算了,这个不说也罢。
第三,真要说的话,因为你爹是个好人吧,而我,也没那么坏。”
说完,郭显身子坐直一些,可马上就皱眉摇头,又重新躺了回去。
陈志继续问道:“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呵呵,尽可试试。话说回来,我回答了那么多,现在该我问你了,没问题吧?”
陈志不作声,郭显也不看他,轻摇蒲扇,将袖子上无故升起的黑色火焰扇灭,笑道:
“你的这身本事,也是从那位冯仙人身上得来的吧?”
陈志心一惊,暗自收功,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陛下宴请你不去,也是因为,冯子虚不去的原因?”
“孺子可教也,冯仙人都不去,我去听那些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消失的这三天,你们是不是,见到了真正的仙人?”
“你怎么……”
陈志一时震惊无比,话出一半慌忙闭嘴,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缓缓吐出几个字:
“郭姑娘,被你们搜魂了?呵呵,你们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小子,修真者,人共诛之。这句话,你应该比我听的多吧?
冯仙人对你确实不薄,可也仅限于此了。千年之前,非修真者,人皆猪狗。
若不是你祖晋阳诛尽天下修真之人,又创武道、立新德,哪来我们这些凡人的逍遥自在?哪来的盛世太平、百姓安乐?”
说完,郭显站起身来,望着一脸迷茫的陈志,轻声叹道:
“当年你陈家烂到根了,我确实没说错,可如今……我郭家其实也一样。
若你肯放下执念,与我合作,晋阳宫可还与你陈家,郭家会退去西夏天圣山,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要除掉子虚?绝对不行!!”
陈志忽然激动站起身,“即便他真的是修真者,他一样也是好人,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郭显面色一冷,“按照实际的情况来说,他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结成了金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今天下,能独胜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能和他勉强打成平手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可那些人,不是老就是残。
而他,只要安安稳稳不作死,至少还能活三百岁!你说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五年十年,百年之后,你敢保证?天下人会一直信他?他难道就不会哪天突然抽风,或者突然变了性情?”
“我……我……你住口!!啊~”陈志忽然发疯似地冲向郭显,一拳直击他胸口。
郭显不躲不闪,“砰”地一声脆响,顿时身形消散无影踪,好一会,才在摇椅旁边重新现身,精神也随之萎靡不少。
“咳咳……小子,你这力气还是差了些,要是冯仙人来,我恐怕再也不敢出现。”
“我会盯着子虚,当然,也会盯着你们。”
陈志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要我和杀父灭族的仇人合作,陷害我最好的朋友,呵呵,晋阳子大人,你恐怕,也太看不起我陈某人了吧?”
郭显大笑两声,又重新躺回到摇椅上,“随你便吧,姓陈的又不止你一个,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
“老喽,多说几句话就觉得困,慢走不送。”
说完,郭显将蒲扇盖在头上,没一会便发出了鼾声。
看着陈志出来,醉逍遥一脸开心地上前迎道:
“走走走,今晚叔陪你喝到天亮!”
“我心情不好,下次吧。”陈志情绪低落道。
“全身而退,都没受伤,最多就受些气呗。
老东西多活这么多年,言语上占你便宜,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
“哎……这孩子……身上的包袱太重了!哎哎哎……阿志,我剑还在你身上呢!”
陈志停了脚步,抽开剑看了半天,醉逍遥追过去,笑道:
“凡事要慢慢来嘛,按冯小子的话说,哪有一步到位的成功呢?”
“师叔,这剑……不是你的吧?载哥他人呢?”
“他……应该去了西夏吧。”
“过段时间,我也去趟西夏!”说完,陈志便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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