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桑呵呵笑了下:“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唐筝想:或许刚刚,自己应该和她选择视频通话。那样,就可以看清她此时到底人在哪里,在医院还是在家。
“跳舞的时候有点抻到筋骨了”,叶青桑倒吸一口凉气,安慰她道:“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唐筝有些急切的打断她:“好好的怎么会伤到?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普通人抻到筋骨倒还有情可原,但叶小姐是职业舞蹈家,身体灵活,按理说不应该的。
而且,她万一受了伤,就要及时医治。万一落下后遗症,将来会影响到她的舞姿——
这对于叶青桑来说,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
“没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叶青桑说完,忍不住笑话她:“你怎么这么啰嗦?小心点,别把嘴唇个磨薄咯。”
轻松诙谐的语气,使得唐筝心下稍安:“——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上午买了个包给你寄回去了。特快件,近期应该回到,你关注一下。”
“好嘞,筝筝真好。”
叶青桑说完,又道:“先不说了,我要出去吃饭,改天再聊。”
电话挂断,整个病房里都安静下来。
叶青桑平躺在病**,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医院白惨惨的天花板。
头疼,腿疼,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疼,心脏更甚!
今天是她离开ICU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依旧浑身不能动弹,要靠着护工的照顾。
这让她想起了五年前,她被泼了一脸的硫酸,毁了容貌,躺在**,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是去洗手间,也要刻意避开——
她不敢看自己的脸,就如同今日,她不敢去想象自己的腿!
她是个舞蹈家,曾经得过很多奖,好多小孩子都亲切地喊她叶老师,都希望她能教他们跳舞——
曾经她多好啊,年轻漂亮,生活优越富足,还有着自己的理想。
明明她也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爷怎么就把她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呢?
那张她无比喜欢的面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略显僵硬,没有生气的整容脸。现在,就连她的双腿,恐怕也再不能跳舞了。
天使折翼,大概也不过如此。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是纪圣泽从外面进来了。
外面有些阴天,他穿着一件浅色系的运动衫,走上前来,双手撑在她的病**。
女人的脸上有多处擦伤,看上去有些狼狈。头上还缠着纱布,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摔碎了的娃娃,又被强行修补起来一样。
叶青桑逐渐意识到了男人的视线,便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很丑,连她自己都会嫌弃,更何况是别人?
“小叶”,纪圣泽深深吸气,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的这场车祸来得实在是蹊跷,看上去不像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如果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的话,纪圣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叶青桑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她身体还很虚弱,话说多了,就很容易累。之前已经和唐筝聊了一会儿了,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纪圣泽就没有再打扰她,而是在床头那张椅子上缓缓坐下来,静静看着她。
这张脸此时白得近乎于透明,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他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
若换做平时,他这样胆大妄为,一定会被她狠狠嘲笑,狠狠鄙视的。
大约有才华的女子都是骄傲的,轻易不肯屈就别人。虽然她这张面孔是整的,但是舞技却是从幼年开始,一点点磨炼出来的。
纪圣泽在她的舞蹈工作室里,曾经看过一段她跳舞的视频。
那段视频应该是工作室专门拍摄的宣传片,除了光线调得好看一点之外,基本没有用过特效,而且很多舞姿都是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宛若行云流水一般——
她仿佛一换上舞衣,一上了舞台,就会发光发热,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她跳舞的视频,眼前的人却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她就知道,她还没有走。
纪圣泽是在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有人看向自己的。
他也看向她,神色里无端多了几分尴尬:“我——护工不在,等她来……”
也不知怎么的,平时巧舌如簧的人,无论面对清纯女学生,还是**少妇,谈起情,说起爱来,总是能信手拈来。
到了她这里,竟然生生卡了壳儿,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忽然轻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纪圣泽赶紧否认:“挺好的……”
他说着,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碎发,默默在心中搜刮器那些形容美女的词汇。
可气的是,这些词汇竟然统统不见了,气得纪圣泽简直想骂人:
这叫什么事儿?
好歹也算是久经沙场了,怎么到了整容脸这里,就像个纯情处男,话都说不利索?
看来,情场高手这块金字招牌,终究要被自己给砸烂了!
“其实能活下来就挺幸运的”,纪圣泽安慰她,又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这两句,倒是纪圣泽的心里话。
当初他从楼上一路狂奔下来,冲到马路上时,人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只要地上,留下一大摊子的血迹。
他开车疯狂的追,一路跟着来到了附近的医院,顺便冒充了一把她的家人,给她签署各项同意书。
能活下来是幸事,至于之后,咬一咬牙也就熬过来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她苦笑了下,随即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休息了。
护工也回来了,小心翼翼地帮她测量体温,用棉签沾水,滋润着她的嘴唇……
他默默的看着,忽然就想起头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是在铂悦山庄里,她穿着一条浅灰色羊绒秋裙,衣领有些高,衬托着她的小V脸,无端多了几分高冷。
而那样高冷的人,却在这天,很认真的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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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睡在卧室里的厉御风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
电话是纪圣泽打来的,带着一副不找到人不罢休的态度。
意识到身边的唐筝已经翻了个身,明显有些不悦,厉御风连忙将手机拿了起来,人也精神很多,迅速起身下床,到走廊上去接听:“喂?出什么事儿了?”
据他所知:纪大少虽然偶尔荒唐,但也算是个有常识的人,应该知道此时苏黎世时间正是深夜。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他应该不会挑这个时候打过来。
厉御风想到这儿,心也略微提了起来。
结果,就听纪圣泽说道:“你在榕城,都有哪些人际关系?借我用用,我需要查件事儿!”
厉御风微微瞠目:“你现在——在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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