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奏疏递到了马文升的案头。
何胜在奏疏里面说的有理有据:太子殿下说,神枢营就是京城所有军队的磨刀石,军队贵在一个“练”字,我们准备练练上直卫。
马文升就感觉事情不对劲,无缘无故的怎么去找上直卫的麻烦?
拿着奏书,马文升起身,准备去内阁,迎头就撞见了常坤。
“你兵部,养的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匹夫吗?”常坤厉声质问马文升。
马文升被问的一脸懵逼,“常大人,什么情况?”
“西山守备李牧,先是炮轰厂卫大营,现在又偷袭了上直卫,一炷香的工夫没到,把总以上军官全被绑了,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对啊!
马文升愣了一下,我他妈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你区区御史台的三把手,来兵部质问我?
谁他妈给你的底气,谁他妈给你的勇气?真当我马文升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马文升眯起眼,正了正衣襟,目光阴冷,“常大人,这事儿本官知了,你请回吧!”
“马文升!”常坤一声咆哮,“李牧纵兵横行京师,你就不怕老夫带人弹劾你兵部?”
“那你就去呗,我特么谢谢你。”马文升耸耸肩,“神枢营是大明军队的磨刀石,练兵很正常。打仗嘛,打个伏击、搞个偷袭也没毛病。你能保证你的敌人不偷袭你吗?如果一座军营连最基本的防备措施都没有,那京营还要上直卫何用?”
“你……”常坤气的胡子直抖,“你就是打算包庇到底了?”
“常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这不是包庇,是事实!如果没别的事儿,请回吧!”
马文升扫了一眼在兵部执勤的禁军,“兵部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敌法,任何人来兵部捣乱,不用问缘由,先打二十杀威棒,打完再讲道理!”
“喏!”禁军们,立刻对常坤横眉立目。
“好好好!”常坤连续说了三个好字,“那老夫问你,李牧纵兵包围了指挥佥事万超群的府邸,如何解释?”
“老常啊。”马文升云淡风轻,“这和兵部有什么关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大兴县衙、宛平县衙该管的事情。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找兵部……是不是谁家的战马丢了,也要兵部的人去给找啊?”
“马文升,老夫记下你了!”
常坤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御史台。
把言官、山西的官吏们全都召集起来,开始撰写弹劾的文书。
一听说弹劾李牧,这群人眼睛都冒绿光。
准备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书写:李牧不灭,大明难平!
带着奏疏,一众人来到了午门,扯起来横幅,高呼李牧为官不仁,请求皇帝降罪。
弘治皇帝今天心情很好,朱厚照的课业一天比一天质量好了。
甚至是,太皇太后亲自出题,让朱厚照以孝为题,写一篇文章,文章更是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认可,以及王恕等大学士的认可。
王太后寿辰,为了应景,也出了一题:鞑靼!
朱厚照提笔运气,一篇平鞑靼策,也是新鲜出炉。
策略条理分明,层层递进,用了三个两年为发展阶段,六年的时间内就会剿灭鞑靼。
在朱厚照的眼里,鞑靼就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亡国之流寇,剿灭流寇的最佳方式就是其人之道。
第一个两年,就是用最精锐的骑兵,去鞑靼打秋风,鞑靼怎么对中原边境掳掠,大明的精锐骑兵就怎么对付鞑靼。像什么焚烧其草场、掠夺其资源、毁掉其居所……
总之就是,目光所致,毁己想毁;就地补给,快敌之快,省己之省。
第二个两年,就是派出精锐部队深入鞑靼腹地,利用游击战、麻雀战……等等战法,不断的削弱鞑靼的有生力量。
至于第三个两年,朱厚照故意卖了关子:此处略省一千字!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国内休养生息,也足够皇帝治理好黄河了。
综合太宗皇帝北征的经验,朱厚照认为太宗皇帝没赢,充其量算是战平。
大明,勉强在战术上赢了,但战略上未进寸功,更多的是输在了请报上!
打仗,打得就是情报,培养一批优秀的探子,在这段时间中不断的刺探情报。
详细的绘制堪舆图本,把鞑靼和漠北所有的补给点、道路、桥梁、水源全都标注详细。
要打就要料敌在先,一战定鞑靼。
“皇帝,这第三个两年……”弘治皇帝一脸期待。
“要么父皇御驾亲征,要么孩儿带兵出征!”
朱厚照一脸傲娇,“咱老朱家是马上得来的江山,老一辈浴血,后辈不能做怂包。嗯,太爷爷除外,他不算……父皇,孩儿不敢托大,说什么给鞑靼灭国。但孩儿有信心,砍了蒙古小王子的脑袋,献给父皇!”
“确实,你太爷太拉跨,还没朕能打。”朱祐樘意味深沉,“但你太爷爷废除了活人殉葬、对女真提出以夷制夷等策略一直沿用至今,也是可以加分的嘛,一美遮百丑,以后就不要磕碜你太爷爷了。”
朱厚照点点头,“父皇,那儿臣在心里磕碜他,在心里把他当成反面教材好不好?”
“……”弘治皇帝嘴角一抽,“你磕碜他就磕碜他,能别说出来吗?”
“有时候吧……”朱厚照挠挠头,“不磕碜他一下,也不应景儿啊。就好像现在咱爷俩研究怎么灭了鞑靼,不鞭挞一下太爷爷,总像是少点儿什么。爹,你品品,你细品品,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弘治皇帝陷入了深思,神色复杂的看着朱厚照,“皇儿,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不把你太爷爷放上台面,没法衬托咱爷俩的英明睿智……咳咳咳……”
弘治皇帝假意的咳嗽几声,就感觉自己好像是朱厚照带偏了,“咱爷俩说说就行了,对外人不能讲。”
“是,父皇。”朱厚照重重的点点头,“以后我就在心里磕碜他,我不说出来。”
孺子可教!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抓紧练兵,扩军这件事,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扩编万人,言官的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他们对你、对贤婿都不友好……”
弘治皇帝话说了一半,有内侍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常坤常大人带着御史台的御史、山西的官吏,在午门拉起来条幅,请求陛下严惩大兴县伯……”
弘治皇帝一愣:
干他妈啥啊?这才弹劾完几天,又他妈搞事情?
等等,不对啊,召集群臣在午门拉横幅,这哪是劝谏,这他妈是逼宫!
顿时,弘治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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