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白烟从各处升起，散发着焦糊的气味，人走在废墟上，成为唯一的声响。

不管是上城区还是下城区，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甚至连一栋完整的建筑物都找不出来，更不用说完整的人。寻便十条街也未必能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甚至有的地方是无数具尸体挤压成的肉泥，死状之惨烈，心如钢铁的人也会忍不住呕吐起来。

洛川要塞的城墙上还在不断地向下掉落着砖石，冒着黑烟的火还在持续地燃烧着，蜿蜒流转的血迹逐渐变干，成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布满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的熊小山看着遍地的废墟，皱起的眉头始终都没有办法放平。

“洛川要塞，上百万的人……”

“不死锐士，第一帝国的四大兵团之一……”

“三十万人的整装兵团……”

熊小山望向远方，目光微凝，那双厚重的眉毛像是两把重刀，将他的目光削的如尖刀般锋利，他的牙齿间挤出了几个字：“你们——还真是狠啊！”

全副武装的士兵疾驰而来，在熊小山眼前站定、行礼，然后双手呈上了一张装饰精美的黄帛纸。这样的纸，可是千年都不会烂，可谓寸纸寸金。

“将军，陛下手谕。”

熊小山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背过了双手，继续望着这片废墟。

在黑铁城的时候，熊小山就以为自己够狠了，他让数千将士为身后的黑铁城赴死，以此来争取足够的时间来让帝国准备，让平民逃命。但现在，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狠。

整个西北，洛川要塞的上百万人，不死锐士兵团，三十万人的兵团……第一帝国就像是扔掉一条老狗一样扔掉了。

熊小山非常清楚，若非如此，第一帝国恐怕还是不能够完全惊醒，还有太多愚蠢的人抱着幻想，以为靠着几台霸王甲就可以挡得住夜魔，唯有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亡国亡种的危险，所有人才会认识到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靠几句话就想让帝国的高层出血无疑是妄想，他们每一个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算盘早已经打到了击败夜魔之后。朝堂上的阴谋与阳谋早就让他们失去了生死存亡的意识，唯有将他们刺痛，他们才肯将手中那些富可敌国的财富稍稍拿出一点。

倘若后来者再看这段历史，恐怕会理智地持着辩证的态度，既痛斥着帝国的残暴，又歌颂着帝国的觉醒。

然而，对身处历史中的人，他们不应该理智！他们凭什么要理智？！以命写历史的人凭什么要那么的高尚？！

熊小山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那是第一帝国最高的意志，是掌控着所有人命运的皇帝！

君临天下，凡是第一帝国的子民，莫敢不从！

“换成是其他人来，有魄力做出这样的决断吗？”

背在身后的手已然将皇帝陛下的手谕捏成了废纸，手指上的筋骨也因为长期的紧绷而变得青紫起来。

熊小山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次的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那条道路。

这是唯一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可能会死很多人，可能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但此时的熊小山已然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若是非要背负起这些人的命，那么熊小山愿意来背负！

“倘若真的有地狱，那就让我来撑起走向地狱的桥，让你们从我身上踏过，生生世世，直到我偿完你们的命！”

熊小山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狠厉。

“通知庞克跟他的人，立刻跟我去兵团所在的地方！他的计划——我批准了！”

“是！”接到命令的士兵立刻疾驰而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时代，绝对不允许有半分的耽搁。

熊小山松开了手，让那张手谕随风而去，一同离去的好像是之前的熊小山，而现在的熊小山则是一个崭新的人，一个不会再有半点怜悯之心的人！

这个时代里，铁血屠夫之名，就由熊小山来挑起！

皇帝陛下的手谕随风飘散着，逐渐破碎，消散在天地间，没有人知道那张手谕上只写着四个字——敢为人屠！

——

“呼——”

徐长生艰难地拔出了刺在他心脏上的尖刺，躺在废墟地一角，大口地喘息起来。

现在的徐长生用凄惨来形容他都有些太美化了，他的脑袋被轰掉了半个，里面的血管的跳动清晰可见，扭断的机械手臂刺入血肉之中，绞在了一起，完全分不开，两条腿断成了几截，根本没有接上的可能。

“帝师的人来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原本还想休息片刻的徐长生在感知到熟悉地气息后，立刻撑着身体挪动起来。

以徐长生犯下的罪过，一旦被帝师的人发现，那么他有十条命都不够。

“不愧是帝师，优良的传统可一点都没有变，专门在两败俱伤的时候出现打扫战场！”

扒开废墟，徐长生找到了一处下水道，当即钻了进去。

两名身穿神袍的人从此处走过，搜寻着还活着的人。

“怎么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什么气息？”

“血色黎明。”

“这里遍地都是血，你也能分辨出血色黎明？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搜寻活着的人，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我劝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对！走！”

待两人离开后，徐长生仍没有动，生怕对方再折返回来，他已经决定当夜幕降临时再行动，那样才更加保险。

“幸亏来的人不是多强，否则真有可能发现我。”

“这种小角色都来了，看来帝师来的人不少，再加上之前来的石中佛，帝师的人可真不少！帝师这次出动这么多人，目标之一不会也是他吧？”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找一具身体。拥有王血的夜魔实在是太强了，不管肉身毁掉，连天机枢都毁了大半……”

“幸好，取了一滴王血！有了它，研制出来的肉身或许可以有十将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