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长几乎都快发了疯,“愣着干什么!把人弄出去!”
“不用了,让他进来。”顾征冷冰冰道。
行长还欲说些什么,女秘书便挡在他面前,“真不好意思,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吧。”
目光扫过她的脸,沈辞安心中微讶,认出她是机场的那位女秘书。
这么说来……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流水声便打断了他的思路,顾征为他倒了杯茶,做出请的手势。
他理了理凌乱的衬衣,可惜掉了一枚扣子,露出的锁骨怎么也掩盖不住,血液的加速流动让脸上浮现出一层绯红,像是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他浅浅喝了口茶。
从窗外透进来阵阵蝉鸣,沉默让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堆积在胸口喘不过气。
“一千六百六十七天。”顾征突然靠近,唇角勾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意,“真是好久不见啊,沈哥。”
沈辞安恍惚了一瞬。
他们初见时,顾征才十八岁,身上还堆积着数不清的少年气。五年,说长也不长,那时候的小学弟已经出落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轮廓鲜明,眉眼凌厉,有着英气也有身为一个总裁应该具备的压迫感。
只是那种压迫感在他面前被刻意弱化了,给沈辞安一种对方真的是在感叹好久不见的错觉,就好像两个老朋友久别重逢,双方是感到喜悦的,丝毫也没有前任见面该有的剑拔弩张。
那一刻,他甚至都错以为是自己的回忆搞错了,还以为他们当年是和平分手。
“哥想找我,直接去公司就可以了啊,何必大费周章,搞得这么狼狈。”顾征说道。
“去过的。”沈辞安为难道:“只是每次去,他们都说你不在。”
他当然知道,是顾征不想见他。
“看来咱们挺没缘分。”
“当然没缘分,要是有缘分,咱们也不至于五年不见,是吧,哥?”顾征戏谑道。
沈辞安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顾征表情疑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托哥的福,考研的时候遇上个很不错的导师,之后还算顺风顺水,原本想再闯几年,可毕业的时候老爸想退休了,没办法咯,只好继承家业。”
还真让人听出了些许无奈,就好像继承家业什么的并非什么好事。
“那还挺好的。”沈辞安心乱地控制不住脑子,抑制不住地问道:“谈恋爱了吗?”
话音刚落,他觉得自己疯了,狠狠咬住下唇,右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哈?”顾征脸色微变,嗓音骤然变冷,“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哥了?”
沈辞安慌了神,“对、对不起,这不是我该问的,抱歉!”
顾征冷哼,目光看向一边,“行了,你不会是来叙旧的吧?”
沈辞安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之前冲动地闯了上来,可现在看到顾征,他却有点不好意思了。众安的资料就在手边,他却怎么都拿不出来。
手机发来一条信息。
潘韦:[听说你在到处找贷款?不会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吧?连自己本行都没做成的废物就不要捣乱了!]
拉黑。
“我其实是想找你帮忙的。”沈辞安鼓足勇气,将资料拿了出来,“众安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糟了,当年我一心从医,从不过问公司的事,可现在终究不能置身之外,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帮忙……”
“你知道?”顾征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你知道什么?!”
他突然笑了,“沈辞安!你以为你是谁啊!外面谁不知道众安就是个烂摊子,你让我接手,凭什么?凭我操过你吗?!”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众安有它的价值,你当年说想要把VR技术应用到医学上,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我保证,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买下它的。”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顾征站起身,缓慢地走到他面前。
突然迸发出的压迫感让沈辞安喘不过气,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顾征。
“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顾征掐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沈辞安这时候才明白,现在的顾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学弟了,所有的一切早就变了,他顺从地看向顾征,那冰冷的表情让心里顿时变得空****的。
他忘了掩盖内心的情绪,这幅天生的皮囊本就充斥着令人怜惜的元素,不知道是被汗还是被生理性的泪水沾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顾征……”他唤地很轻。
顾征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莫名疼了一下,这让他觉得很烦躁。从他确定沈辞安真的抛弃他那天起,他就已经决定要恨沈辞安一辈子了。
主动靠近他,说喜欢他,吻他,一切都是沈辞安主动的,他顺应这个人的心意爱上他,付出了全力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换来的是什么?
连一句分手都没有的消失,让顾征觉得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都是假的。
所以凭什么,凭什么沈辞安现在可以毫无羞耻心地求他帮忙?
“你说得对,我是想把VR应用在医学上,但没有众安我一样做得到,我不怕麻烦。”他的指腹用力地在沈辞安的下巴上揉了揉。
“讲真的,这些年我还没遇见过比你好看的人,虽然现在年纪是大了点,不过我还挺怀念当初你坐在我身上的感觉,要不你让我爽一次,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顾征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目光落在沈辞安敞开的领口上。
沈辞安道:“好,就在这里吗?”
顾征的笑意淡了下去,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好,可以,我不反对。”
顾征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快速地走到落地窗前,他单手握拳,按了按眉心。窗外的蝉鸣此时显得无比聒噪,把心神全部搅乱了。
“滚。”
“顾征。”沈辞安无措地唤他。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顾征转身走过来,眼底一片猩红,他拽住沈辞安的手臂,用力拖到门边,“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顾征,你再考虑一下,众安能给你带来的价值一定会高出你的预期,哪怕是找人来核算一下也好。”沈辞安慌张道。
所带来的资料被甩在了脸上。
“滚!”
门被啪地一声关上,里面传来将椅子踢倒的声音。
内心的失落是很难掩盖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应该明智一点,从一开始就不要将感情掺杂进来。
正要捡东西,旁边的女秘书却已经蹲下身将资料收齐还给他了。
“谢谢。”沈辞安有点不大确定,“那天在机场,是你吗?”
女秘书递出一张名片。
陈轻
“没想到还能再见面,算作是那天的补偿,如果顾总有别的想法,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沈总的。”
沈辞安恍然,立刻拿出笔将联系方式写在纸上。
陈轻有些意外,“您没有名片吗?”
沈辞安摇摇头,“以前没什么用,就没做。”
他望向VIP室,轻声叹气,“以后可能也用不到了。”
陈轻收下纸条,“还是做一个吧,总有用的。”
沈辞安走后,银行行长忐忑地向陈轻咨询业务的事,陈轻用食指放在唇上,同时示意他离门远一点。
下一秒,门突然打开,顾征怒气冲冲地问道:“人呢!”
陈轻从容道:“如果您是说沈总的话,他已经走了。”
顾征暗骂一声,往外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那位行长道:“改天来公司,陈轻你和他对接个时间。”
行长大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是。
“你说他怎么好意思来找我的?是他甩的我!是他对不起的我!说让我帮忙我就帮?诚意呢!你觉得他有诚意吗?!还问我谈恋爱了吗!他谁啊他!他管我谈恋爱了吗?关他屁事!”
“顾总!顾总!”陈轻追上去,压了压手,“我们还是先去车里吧。”
顾征看了眼周围,有不少人看向他这边。
上了车,他说道:“把接下来一周都给我排满,只要他来问,就告诉他我没空!”
“或许沈总不会问呢?”陈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先前可是说不要让您再见到他了。”
顾征愣了两秒,手在口袋里摸到一枚纽扣,指尖将其捏紧了。
“周三下午是不是约了李叔喝茶?改到明天!”
陈轻道了声是。
顾征再一次强调道:“告诉他我没空!”
陈轻:“……一定把话带到。”
后视镜里,顾征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小声念叨:“我没空,一周都没空,不想见他。”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车窗外,指尖反复不断地捏着那枚纽扣,怅然若失,“一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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