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
除了火燃烧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好像就算是睡觉,都在刻意地压低呼吸声,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刚刚结束集会的人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前行着,不断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明天,我们就可以彻底清除隐藏在我们之中的败类!”
“明天,我们就可以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
“明天,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会变得无比干净!这才是我们该生活的世界!”
集会时交待的事情反复在脑海中浮现,在这位刚刚成年的男子已然心中记的无比牢固,绝对不会出半点差错。他回到暂时的住所,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空隙,躺了下来,却无法入睡。
心脏持续不断地狂跳,将心泵入到身体的各处,让他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
“新的世界里面我将不会再是低贱的弃民!”
“我是被神选中的人!”
“神将庇护我!神将赐予我光明!赐予我新生!”
“只要我虔诚地供奉神明,那我也可以成为一名伟大光荣的神使!”
“明天将是历史的转折点,而我,将是这伟大时刻的参与者!”
“不论时代怎样改变,历史书上必将有这一段历史!”
“历史上铭刻着我的名字!”
“我是新世界的创造者!”
“我将重获新生!”
轻盈的眼皮根本盖不住一颗激动的心。
青年无法入睡,不断地想象着自己在明天扮演的角色,想象着自己今后的道路。为了想象着的一切,他决不允许明天有任何的意外。
“快了,天快要明了!”
在密集的人群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人无法入睡,他们怀揣着跟这位青年完全一样的激动,渴望着黎明的到来。
……
楚星野看着纸上写的一个个名字,同样无法入睡。
刚刚建立起来的组织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隐藏很好的霍津一也被捕,将在明天被当众处刑。如果天行军里面没有叛徒,那么发现这一切就只有可能是神做的。
“夜歌吗?”
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怀疑对象就是夜歌。
只有夜歌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而他那天也恰巧听到了对霍津一的安排,以夜歌的身手在霍津一没有任何提防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其拿下。不论怎么看,夜歌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毕竟,从上次分别之后,夜歌经历了什么楚星野完全不知道。
“会是他吗?”
经历过了太多的生死,楚星野十分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掺杂半点感情,他必须无比理智地对这一切进行分析并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他不仅背负着自己的性命,更背负着天行军所有人的命,甚至还背负着无数死去战友的命。
楚星野,不能做出任何一个错误的判断。
“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做成这一切的可能,唯有他才有这个可能。难道真的是他吗?”
楚星野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相信。
倘若夜歌真的是叛徒,应该怎么做?
“不对。”
“为什么要把处刑的时间放在明天,而不是今天?小霍昨天就被捕,今天处刑的话,岂不是更让我们措手不及?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才对。楼至宇不会蠢到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才对!”
“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今天?”
“楼至宇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楚星野的双眼失焦,纸上的名字全部模糊了起来。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在眼前堆叠在一起,而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融入了其中,无数条线相互交织。
忽然之间,楚星野的双眼再度有了焦点,他抬头看向远方,目光锋利如刀。
“不会错!这就是你将处刑时间定在明天的原因!”
——
看着再度缩成了铁盒子的霸王甲,夜歌长舒了一口气。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总算是将暴王改造好了。
“虽然成功的概率不会太高,但总归是有那么一点概率的。”这已经是现有条件下能做到极致了,换成是任何人来,也不会做的比夜歌更好。
“你还真是活的,不管加什么,最后都会缩成这么个铁盒子。”
“难道以前的人也都是背着这么个铁盒子吗?”
夜歌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暴王的所有记忆,始终都搜寻不到关于铁盒子的描述。
“所有的信息都是记录暴王形态的,根本没有见过关于这副样子的一个字或者一幅画。”
“不应该啊,如果暴王都会有这种形态的话,关于其携带不应该没有描述才对。”
“对,为什么从没有见过关于暴王携带的描述呢?不管第二代还是第三代霸王甲的运输,可都有严苛的要求,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容差错。”
“难道暴王根本不需要携带?”
夜歌只让自己走了片刻的神,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收了回来,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现在应该已经快了黎明了,在这件屋子里面待的够久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想了片刻,夜歌还是没有起身去推开门,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小拇指上,那里凝聚着观看徐长生跟庞克大战时吸入的大量致命毒。
“希望可以靠你进入无生涅槃的一转。”
略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夜歌便闭上了眼睛。
地下的岩浆在缓缓地流动着,而夜歌体内的血也如同岩浆一般变得无比炙热,仿佛要将这具身躯都焚尽。
负责压制毒素的元气撤掉之后,这些毒迅速地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占据了夜歌的身躯。
诡异的花纹在夜歌的体表上浮现出来,开始侵蚀肉体,进而附着于骨,深入骨髓。
赤红色在夜歌的体表显露出来,如同一团火,将这些毒素全部焚烧殆尽。赤红色的烟雾从体表升起,很快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毁灭与重生在夜歌身体的每一处激烈交锋着,产生的疼痛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住的。
夜歌就好似圆寂的老僧,一动不动。
而门外,黎明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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