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纷乱时局

第二章 兵分三路靖地方

第一节 南北烽烟起（一）

天启四年（后金天命八年），三月中旬，京城，御书房。

天启帝很是罕见的没有做木匠活，而是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手中的奏折，不过此时天启帝的神情非常阴郁，拿着奏折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一旁，魏忠贤低眉善目的侍立着，没有一丝言语，仿佛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一样，生怕稍一言语就会惹上麻烦。

过了一会儿，天启帝突然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说道：“山东的闻香教不是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被刘云威率部剿灭了吗？为何现在又死灰复燃了！济南府、兖州府、青州府都有剿匪在活动，郓城、东平洲、泰安州、新汶、蒙阴几城在数日之内就全部失陷，山东布政使司和任城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魏忠贤不紧不慢的说道：“启禀陛下，当年蓟辽督师刘云威确实已经将闻香教连根拔起了，十战十捷阵斩近十万级！但是闻香教在山东境内荼毒了几十年，难保会有一些小虾米被漏过了。听闻此番闻香教再起波澜，就是一个名叫徐朝的人冒充当年的匪首徐鸿儒之子，将一些虾兵蟹将给张罗了起来，才闹出了这番动静来。”

“哼！一些虾兵蟹将就能在山东攻城拔寨？就能横行三府之地如入无人之境？那山东本地的兵将也太过无能了！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陛下，那些山东本地的官员和将兵确实是不堪大用的！据老奴派去的东厂幡子回报：郓城县知县郝文宇、以及任城卫指挥使张裕兴都是被剿匪一战而灭，到了现在就连尸首都没能找到，可见山东的官兵面对教匪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一群废物！空费朝廷粮饷！”

天启帝喘着粗气，接着又拿起了另一封奏折，说道：“那福建那边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叫郑芝龙的海匪是什么来路？拥兵数万、战船数百艘，福建水师、东南将兵根本就抵挡不住，金门游击卢毓英、福建总兵官俞咨皋一战而亡，泉州、厦门、旧镇、台湾（一部分）全部失陷！这个郑芝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说到这里，魏忠贤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怒意，说道：“启禀陛下，那个郑芝龙原本只是一个跑海的无名小卒，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间就有了这么多的部众。由于郑芝龙之前都是活动在海外，所以东厂、锦衣卫对其知之甚少。”

天启帝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马上知会兵部和户部，给朕调集大军征剿山东剿匪和福建海寇！”

魏忠贤略有难色的说道：“可是陛下，西南奢、安之乱刚刚平定没多久，朝廷还没恢复元气，这大军出征的钱粮可是一大问题啊，估计户部一时半会筹集不到多少钱粮的；此外，现在朝廷除了驻守在蓟辽三镇的汉威军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而九边精锐又不能随意调动，难道陛下还要再征调汉威军出征吗？”

说到这里，天启帝稍微冷静了一些，说道：“汉威军如果出征的话，蓟辽三镇的将士一定有所折损，国朝北上辽东的时日必将延后，建奴就又有了发展喘息的机会了！”

说到建奴的情况之后，魏忠贤脸色不善的说道：“启禀陛下，据报：近期以来，建奴方面也有异动！”

“什么！”天启帝闻言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建奴南下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说道：“据报：建奴奴酋努尔哈赤已经集结了建奴八旗、汉奸军数万，共计十五万大军汇集于沈阳一带，并且正在辽东各地征集钱粮、器具，大有南下攻打锦州、宁远之势！”

此时，天启帝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在御书房内不停的来回走着，已经是怒气冲天了。半晌之后，天启帝大声说道：“给蓟辽总督刘云威下旨，命令汉威军严守蓟辽三镇，如果建奴南下锦州、宁远的话，立即率军北上与之决战！”

“陛下万万不可啊！”

魏忠贤听完之后立即大声制止，说道：“陛下，如今国朝的精锐大军就只剩下汉威军这一支了，如果建奴南下的话，汉威军与之对峙于锦州、宁远一带，那双方就有三、四十万大军集结待战了，那就是一场远比萨尔浒之战更大的战略决战啊！一旦汉威军有所闪失，那将会动摇国本的，届时不但锦州、宁远必丢，就连山海关都有可能一战而陷！而国朝在短期之内也将再无可用之兵！”

天启帝闻言悚然而动，坐了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的说道：“传旨，宣蓟辽总督刘云威即刻进京！”

三日之后，山海关蓟辽督师府。

刘云威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虽然十几万建奴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但是汉威军坐拥锦州、宁远、山海关三道防线，又有二十万主力大军、十万屯田兵驻守，就算那努尔哈赤是天兵下凡也绝不可能打进来。让刘云威感到棘手的，反而是山东闻香教匪叛乱和福建自立门户的郑芝龙！

“真是想不到啊，短短几年的时间，郑芝龙就成为了国朝的一方祸患！”

想到这里，刘云威就非常后悔自己当初资助了郑芝龙，否则的话郑芝龙绝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短短几年时间就打下这样一番基业。但是转念一想，刘云威又始终觉得郑芝龙不像是十恶不赦、意图造反的角色。一时之间，刘云威的心中十分纠结。

“不想了，凡事等到了京城之后再说吧！”

刘云威放下了手中的圣旨站了起来，对在坐的袁明轩、赵率教、吴兴三人说道：“本督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京城面圣！本督离开之后，督师府一切日常事务都由袁知事负责，汉威军的一切军务都由吴将军负责，山海镇的一切事务都由赵总兵负责。希望三位能够尽心尽力守好山海镇，并且以蓟辽督师府的名义通知蓟州镇、通州镇，汉威军全军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各镇的粮饷、兵备全部装车待运！”

吴兴、袁明轩、赵率教闻言一同起身抱拳说道：“卑职（属下）遵命！”

次日一大早，刘云威没有带任何仪仗，只是率领一百名亲卫将士就出了山海关南下京城。三日之后，刘云威一行赶到了京城，从北面的德胜门进了城，直奔魏忠贤府邸而去。

魏忠贤没有想到刘云威来的这么快，笑着说着客气话，说道：“刘督师，如今国朝正是多事之秋啊，希望督师能够和陛下一起同舟共济啊！”

刘云威看着一脸笑意的魏忠贤，也是笑着说道：“敢问公公，陛下是什么意思？是否想要征调我汉威军南下平乱？”

魏忠贤叹了口气，说道：“刘督师，杂家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现在关外的建奴、山东的教匪、福建的海匪，三地同时狼烟四起，杂家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定主意啊。陛下的意思是让汉威军在山海镇和建奴大军决战，坚决保住锦州、宁远、山海关一线。就不知刘总督的意思如何了？”

刘云威想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公公，本督以为陛下和您都有些过度紧张了。”

“哦？此话怎讲？”

刘云威正色说道：“那福建的郑芝龙虽然看似来势汹汹，兵锋横行于福建、广东，但是在本督看来却是不足为虑！那郑芝龙麾下的数万兵丁也都是些乌合之众，我汉威军只要派一营战兵南下即可平定！”

“至于那山东教匪，也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将其扫平并不困难，难的是彻底清除闻香教在民间的影响。此事，我汉威军只需要两营战兵便可做到！”

魏忠贤听到这里，兴奋地站了起来，连忙问道：“”“那建奴呢？”

刘云威笑着说道：“建奴大军虽然兵锋甚锐，但是我汉威军将士尚有六营战兵、十三、四万将士以及十万屯田兵，又有锦州、宁远、山海关三道坚固防线，任凭建奴大军有多少兵力，那都是有来无回！”

“好！”魏忠贤大叫了一声，说道：“刘督师！你马上与杂家进宫面圣！”

“魏公公先别忙，本督还有话说。”

魏忠贤微微一愣，说道：“刘督师请讲。”

刘云威笑着说道：“我汉威军同时打赢这三场大战并不困难，但是势必会影响我汉威军北上辽东。所以，本督想请魏公公帮个忙，一会儿面圣的时候帮本督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平定了福建、山东叛乱之后，我汉威军将士即刻北上辽东，发起收复辽东的大战！”

魏忠贤闻言骇然心惊，惊呼道：“刘督师你疯了！届时十五万建奴将会南下，你这是要堵上大明的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