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十年之约（四）

里托步步后退，汉娜剑剑刺出。

连刺之下的汉娜就像是狂涛，不，那就是狂涛——激行的气劲让平静的水面波澜顿起，这一方小小的水塘一下子变成了暴乱的大海，那每一束激扬的浪涛，甚至是每一滴四溅的水滴，都是一点致命的剑尖！

她的剑术没有任何花哨，简单得令人发指，就只有一个刺，再无其他的招数，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招数，却是如此可怕。

伸肘拧腕，刺！缩肘回腕，收！

寻找破绽，一击致命。

每一刺都像是呼吸眨眼一般变成了汉娜的本能，长久的练习让汉娜的所有剑技变成了铭刻于身体之上的条件反射，完全不用经过任何思考。

连思考都不用的招数，究竟有多快？

池染站在岸上，明明是晴空万里，他却感觉置身于暴雨之中，这一方小小的水塘已经彻底变成了疯狂的怒海，水花在这个小花园里狂舞，他的浑身已经湿透，而两个风暴最中心的人，却是片角不粘，包围着他们的水花太过疯狂，池染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不过，就算没有那些水花，他也是看不清的吧？

那可是，两个剑圣之间的交锋。

里托是世间最强的剑士，没有谁是他一合之敌。

然而这一刻，他感到了压力，不仅仅是心理的压力，身体上同样难以招架。

并非汉娜比他强，而是他不想也不能还手，可他非常清楚，如果这世上有哪一种剑术是最擅长进攻的，那一定是心眼剑术。

在一个修习心眼剑术三十年的资深剑圣面前，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永远避让。

是以，他被迫出手了。

一直悬浮于身侧的飞天剑发出一阵嗡鸣。

这声响就像是唤醒了来自远古的精灵，古朴中透着轻灵。

飞天剑剑身震颤，面对挑衅它已忍耐了很久，此刻终于脱困，它于半空中回转，迎上了汉娜手中的刺剑。

叮！~~

一声脆响，面对疾刺而来的刺剑，飞天剑就这么轻轻的在剑尖上一点，这快得不可思议的剑就这么生生被止住了。

狂涛骤平，风暴渐熄。

小花园里的大雨停了下来。

“汉娜，不要这样……再给我五年，我只要这最后的五年……”

“我不要听！”

“我不要理由，也不要解释，不管是瓦洛兰最强剑士还是艾欧尼亚镇国剑师，我统统顾不上！我只要你履行十年前的约定！”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很久之前，池染就知道，汉娜来自德玛西亚望族‘决斗者家族劳伦特’，这是瓦洛兰最强的剑术世家，心眼剑术，乃是劳伦特家族赖以成名的家传剑术。（详参剑姬背景故事）

当然，若是说起劳伦特家族，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起的必定是那个英雄联盟中的英雄‘无双剑姬菲奥娜’。

但如今英雄联盟根本就没有成立，菲奥娜想必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

可这并不代表世上就没有‘无双剑姬’！

水波漾漾，狂澜再起！

在激扬的水花中，汉娜挺身出剑，那柄狭长的剑仿佛与她融为一体，池染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那无比锋锐的一点剑尖！

“破空斩！”

那一刺，如流光，又如星陨！

破空斩，劳伦特家族世代从心眼剑术中提炼出的最精髓的一刺。

可以说，这一刺，就是所有用剑之人所能刺出的最强一刺。

长年累月的练习，甚至让刺击变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追求的，就是这最为纯粹最为完美的一刺。

剑尖一点寒芒，世间无敌锋锐！

里托并不是第一次面对心眼剑术，也不是第一次面对破空斩，可饶是如此，这一刻他也不敢托大。

单纯的闪躲，已经无法在汉娜面前自保。

是以，他手中的飞天剑还像片刻之前那样，顺着汉娜刺来的剑尖点了上去。

他是最强的剑士，他有自信，既然刚刚能接住汉娜一剑，那么现在也能，即便这一剑比起刚才那一剑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剑尖抵上了剑尖，火花溅射间响起了叮的脆声。

可两剑刚一触碰，里托的脸色顷刻大变！

汉娜的剑在震颤，那是一股无形的震颤，这震颤顺着飞天剑传遍里托全身，随之而来的麻痹感几乎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剑，差点儿脱手而出！

里托受阻，汉娜可不会留情，趁着那震颤带来的瞬间麻痹，她一剑又刺了出去！

里托的肩头再一次迸发出了一团血花！

他目瞪口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

汉娜根本不给里托任何说话的机会，她一甩手中刺剑，又是一记破空斩，可这一次，里托有了前车之鉴，飞天剑脱离他的手掌，凌空而舞——他没有握着剑，那剑上的震颤自然也是传不到他身上。

叮的一声，汉娜的刺剑再次被格挡住。

架住刺剑的飞天剑在颤抖，剑身上的震颤本是无形的，可这一刻，无形已经化为有形，池染隔了那么远，依旧能够看清那跳动的剑尖。

“心眼波竟然已经化作有形！你难道……走了和当年亚德里恩同样的路么！”

汉娜收剑，退了半步：

“是又如何！？”

“你！……”

里托张口欲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脸色暗沉，双目中竟是蕴含着一团强压而下的怒火，飞回手里的飞天剑还有微微的颤动——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里托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想起。

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里托握紧手中的剑，这一刻，这个一直隐忍的至强剑圣终于出手了，他低吼一声：

“飞天姿态！”

锵的一声，‘一柄四刃’‘状如利爪’的飞天剑这一刻在他的手中脱胎换骨，仿佛再不是凡物，四个剑刃挺得笔直，剑脊之上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几如择人欲噬的凶兽！

“利刃冲击！”

池染看到了闪耀的剑光，尽管剑光只是个形容词，可他在这一刻真的看到了剑光——名为剑的耀眼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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