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龙涯在一边笑得打跌:“真有你的,掌柜的。?六年前才遇上的时候,洒家倒不知道你这般厉害。”
鱼姬叹了口气:“龙捕头又来取笑于我,好似我当真是个恶性恶相让人生畏的母夜叉。”
龙涯摇头正色道:“不敢不敢,便是有心取笑,可天下又上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母夜叉来?只不过当年多少是有些走眼就是了。”言至于此,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神情若有所思。
鱼姬看看龙涯的面庞,顺手又给他面前的空杯斟满酒浆:“龙捕头可又是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龙涯叹了口气,笑了笑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掌柜的。一晃六年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其实想想,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常**,要是过于执着,反而是作茧自缚。只是人往往是不走到最后那一步,也看不清楚前面的魔障……”言语未尽,目光却落在街面飞舞的细雪上,难以释怀。
他记得,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小雪天,只不过地点不是在繁华的汴京城,而是在边塞苦寒之地雁门关外……
对于作奸犯科的独行大盗麻七来说,被汴京第一名捕盯上,不得已逃离宋境其实是明智的,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只是很可惜,对他而言,那是相当倒霉的一天。
即使是出关百里,麻七到底还是没能甩开追踪而至的龙涯。
在如困兽斗一般的生死相搏之后,麻七的血溅上了龙涯的宝刀,从此六扇门发出的通缉榜上,又少了这样一号神憎鬼厌的人物。
而千里追凶格毙凶顽的龙涯却不得不踏上白雪皑皑的来时路,重入雁门关回京复命。
单骑披风沐雪而行,难免有些冷清,直到他发现在这片广漠雪原上居然还有同路人。
前方十丈开外,有一女子,罗裙拽地,莲步姗姗,右手挽了个竹篮,上面搭了块浅色的花布,也不知道是盖了些什么要紧的物事。
在荒郊野外,一个单身女子出现已经有悖常理,更何况是在这辽人的地界做宋人打扮。
然而最为奇怪的是,这样的寒冬腊月,便是龙涯这般身体强健的习武之人尚且加了一件皮裘大麾御寒,而那个女子却衣衫单薄,似乎全然不把这冰天雪地放在眼中。
龙涯心中奇怪,于是催马前行,转眼依然追上那名女子,定眼一看,却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美貌女郎。
若是寻常女子,在这荒野之地遇上陌生男子,多是因循男女大妨,埋首赶路或是避在一旁。而那女郎却只是驻足抬眼微微一笑,神情甚是坦**,倒把龙涯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待到龙涯回过神来,那女郎已然又走在了前面,于是慌忙促马跟了上去开口言道:“这位姑娘,为何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野衣衫单薄,且孤身上路?”
那女郎也停下脚步,抬头看看他头上的乌纱冠自是知晓他是公门中人,于是答道:“有劳官爷相问,小女子是取到雁门关回宋土。”说的却是一口官话,正宗的汴京口音。
“原来姑娘也是汴京人氏。”龙涯翻身下马抱拳言道:“洒家是京师刑部衙门中人,在这里遇到也算有缘。姑娘一介弱女孤身行走荒野,只怕有些不妥。这里离雁门关还有三四十里地,如果姑娘不介意,不妨与洒家同行一起过关,沿路也有个照应。”
那女郎闻言开口言谢:“多谢官爷好意。只是怕耽误了官爷的行程。”
龙涯心想这姑娘想必是怕洒家是那图谋不轨的轻薄之人,是以婉拒,但此地苦寒,一个孤身女子长途跋涉终是不妥。反正这匹马也是麻七所留。不如就将这马儿与她,代步自行回国,这样自己帮人之余也算避了嫌疑。
于是龙涯开口言道:“姑娘到底不似洒家这般身体强健,不如骑了这马早早入关,也免再受此间的寒气。”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那女郎的竹篮的花布下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却是一只遍体黄毛的小猫。
那猫也颇为奇怪,两眼望定龙涯,不发喵咪之声,而是嘴角上翘成一个甚是夸张的角度,便如在笑一般发出“咕咕”两声。
猫也会笑?
龙涯心想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却特变多,正想开口说话,有听得一阵车马之声,转身一看,只见身后远远的来了一队人马,约有百人左右。
为首的是十余名手执旗幡开路的军事,而后是三骑施施然而行。
两者并辔而行,看上去身形雄壮,而一个看似文弱的中年文生则挽缰尾随那两人之后,神态甚是谦恭。
这三骑之后是一辆颜色绚丽的包绣马车,想来车里的定是那三人的家眷。马车后数十名军士护卫列队而行。
看着一行人的旗帜衣冠,俱是辽人打扮,出自官府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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