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峡谷

黄河里的事情不仅仅是玄机莫测，同时还有比河水更深不可测的未知人心。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的水奔腾万年而不息，就如同其中流传的禁忌秘密一般万古不断。黄河里流淌的可不是黄泥汤，而是无数人的骨肉血液。你还敢说，你了解黄河吗？

在黄河滩涂上有一个造型奇怪的庙宇，里面供奉的就是黄河大王。

当年为了找到爷爷疯了的真相以及失踪的黄河大王宝藏，一时的冲动与好奇让我卷入了一个长达两千多年的布局之中！黄河滩涂上流传的那些隐秘故事，在我那几年经历的验证后，发现确实并非空穴来风。

这庙宇就是鱼骨庙，这是黄河边的人对这个庙的称呼，直接而亲切。其名字来源就是因为这庙就是拿一个巨大鱼头骨建的，不过没人了解这庙是何时建的。

在黄河滩涂上，每年到了特定的时节，村子上的人都会去祭拜鱼骨庙里的黄河大王，祭拜的时候家家户户会带着吃的喝的，然后由村长喊调子。这调子就是祭祀的文，除了村长以外没人听的懂。没有人知道这习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到了哪一代都断不了。

就算是**那些年，祭祀也仍未断过。

在文革时期，各地都在反制封建迷信牛鬼蛇神。这里的各地，自然也包括了未能幸免的黄河滩涂。红卫兵把主持祭司的村长送进了牛棚，村长都进了牛棚了，谁还能主持祭祀啊。

到了本该祭祀的日子，却没有人主持，同时出于对红卫兵的惧怕，也没有人敢去祭拜，就这样时间过了一个月。

忽然有一天，被关押在牛棚里的村长对红卫兵说道：“如果再不祭拜黄河大王一定会出事的。”

红卫兵自然不予理会，同时村长也为此挨了一顿毒打。村长挨打后的第三天，黄河滩涂上出现了怪事了。

每到晚上就有钟声在黄河滩涂上响起，但是无论是村子里还是附近根本没有大钟，何况得是什么样的一口大钟才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村子里的人一开始只当做没有听见，也没有人敢议论，因为红卫兵和造反派的势力太大了，谁也不想挨到毒打，被带上高帽子，扔进牛棚。不过钟声却并没有因为大家的漠视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响了。

最后一入夜，“咚咚咚”的钟声就会吵得人睡不着觉，这钟声即便是堵住耳朵，也能听见，这声音如同在心底里敲响的一样。

钟声实在是太响了，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往上面反映，但是上面的人也不过是下来看看。然后就有专家学者说，那是一种浪子的声音。过了没多久，又有专家提出，那是一种鱼的叫声，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叫。

但是这种说法没有人会信。慢慢的村子里有了这样一个说法，说那是黄河大王生气了。黄河大王生气了，村子要遭殃了。村子里的晚上弥漫着钟声，而白天则会弥漫着恐惧的阴霾。

红卫兵又来了，把村子里的人聚集在了一起，说不要听信谣言，那都是敌特分子的造谣，为的就是破坏和平。

最后说，再传谣言的人被被处理。这声音才小了下去。

又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怪事发生了。

村子里有一个河工王三海死了，然后很自然的就是进行下葬，那时候火葬还不时兴，但是就是火葬时兴起来的时候，生活在黄河滩涂的人仍然不用。

葬礼很简单，当时的状况下，不允许大操大办的。葬礼结束之后，除了河工王三海的家里人还沉浸在悲痛中以外，其他人的生产生活仍然继续着。虽然是有人走了，但是黄河滩涂哪年不死人，是人就有那一天。

有的人走了，那是真的走了。

不过王三海走了，却又回来了。

黄河边的村子开始沸腾了，一开始是王三海的儿子王小海，半夜睡着觉，忽然觉得一阵阴冷袭来，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刚刚走的父亲站在眼跟前。

下意识的小海开口说了一句：“爹，你咋回来了？”

王三海看着儿子，目光中透出些许呆滞来，只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声音发出来。这时儿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爹不是已经走了？眼前的又是谁？

小海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又仔细看了看，眼前不是自己刚走的亲爹又会是谁？小海立马开了哭腔了：“爹呀，您老咋回来了呢。

下边住得不舒服？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

不管事谁家里人走了，一定会想念，一定会说别走啊这样的话。但是如果走掉的亲人真的出现在你面前，恐怕你这时想的还是赶紧让他走吧。

王三海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嘴巴仍然在那动，反反复复就那几个动作，但是就是没有声音。很快家里的灯亮起来了，那时候电灯还不普及，尤其是滩涂上，所以这灯是煤油灯。

是王三海的媳妇被小海这么一闹腾吵醒了。进了屋子之后，看见儿子跪倒在地，浑身打着哆嗦，就赶紧扶起来，然后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孩把事情说给母亲听了之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但是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小海也只当做是父亲想他，回来看看。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当然不会。

村子里竟然有人说看见了王小海的父亲，说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干嘎巴嘴，但是就是听不见声音，吓得河工嗷嗷跑。王小海父亲回来了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开始有人说是夜里看见的，慢慢的有的人在白天也能看见了。

村子再次沸腾了，虽然村子里的人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犯了嘀咕。

都认为这和每天晚上的钟声有关，而怪事都是发生在祭祀断了之后。

有天夜里，王小海和母亲偷偷做了纸钱，然后就跑去王三海的坟前了。他们一边烧纸一边叨咕着，让他别闹了，赶紧走吧。但是就算烧了纸钱也不好使，王三海几乎在全村人的面前出现过了。

红卫兵和警察都来了，他们说王三海是敌特，根本就没有死。还说王小海和他母亲也是敌特分子，就要批斗，还让他们交待问题。王小海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好好的人，被逼疯了。

有一天王小海也发了疯一样，在咬伤了关押他的红卫兵之后跑了出来。

他身后就是追捕的人，王小海一路跑到父亲的坟前，就开始挖。

由于是新坟，所以很快就挖开了，红卫兵到的时候，棺材都露出来了。终于王小海在挣扎中掀开了棺材盖，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王三海死了，的的确确是死了，不过尸体却一直没有腐烂，如同刚刚下葬时的样子。这样一来王小海的冤屈被洗掉了，但是人也被折磨疯了。

过了几天，村长被放了回来，在红卫兵的监视下组织了一场祭祀。关于这么做的说法是，支持民俗。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谁的心里都有数。

祭祀完成的当天晚上，黄河边起风了。这风声特别大，好像是有人在哭嚎一般。有好信的人去看了，脸都吓绿了。

黄河上出现了一条路还有穿着古代衣装手里拿着兵器的人，这一长队的人从这条路走进了黄河里。看见的人，在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三海。

王三海真的走了。同时一个月后，村长在鱼骨庙里，宣布了继任者之后也走了。

对于这件事，有人说，没有祭祀黄河大王生气了，所以才敲响警钟，才拒绝收纳亡魂。而村长是因为黄河大王对他的祭祀感到满意，赏了他黄河里一个管理阴差的官职，所以村长也走了。

这是小时候爷爷经常跟我讲的故事，很生动，好像是真的一样。

故事终究是故事，无论是钟声，还是鬼魂我都没有见过。要说我见过最古怪的，那就是村子里的一个疯子，老疯子。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干嘎巴嘴，只是嘴动，却不发声。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很多年后，在黄河边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我，竟然隐隐约约弄懂了他在说什么：黄河大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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