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她记得自己还在深渊林中和九阴搏斗,记得看见了若桑,记得清玄将她抱回三清殿。
再睁眼,身边的景象完全变了样子。
这地方,莫名的熟悉,但苏祉确定,她确实没有来过。
因为这里是一间古代的府邸。
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寂静幽深,青色砖石铺在地上,鹅卵石的小路延伸进院子深处。
院内佳木繁茂,奇花灼灼,在往里走,能看见几个进进出出的丫鬟,神色匆忙,似乎正忙着收出门用的东西。
苏祉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刚上蓬莱仙岛时的衣服,跟府中清一色的古代服饰格格不入。
但大家就好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各忙个的,就连经过苏祉身旁的时候,像是经过透明人般从苏祉的身上穿了过去。
这种情况,不是鬼制造的幻境。
倒是更像清玄刻意为她做出来的梦。
玄猫入梦的功夫一流,造梦的功夫更是。
在这个梦里,苏祉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反正也没人看见。
更没人能伤害到她。
苏祉转过身,看着府中的大门。
她走出大门,上面挂着深褐色的牌匾。
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凉王府”。
是晖豪大将军的府邸?
清玄为苏祉做这样的一个梦境是什么意思。
这个思索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身影从苏祉身旁一闪而过。
看对方背影,是个老头。
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黑白相间,在头顶梳着圆圆的发髻,看样子应该是府上资历最深的管家。
此人年纪虽大,脚上却像生风了一般,快速地往府中的正房走去。
苏祉跟上他的脚步,打算一探究竟。
踏进正房的房门,一个赫然身影出现在眼前。
就在正房的主位前站着,此人一身墨色长袍,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
腰间束带两指来宽,将这男人的腰身紧紧裹住,优雅中不失严肃规整。
“王爷,狩猎的用物都准备好了,直接上马就能走。”
直到管家在男人面前俯首,苏祉才明白,原来面前的就是凉王,晖豪。
这时他还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面上有些久经战场的威严,眉宇间尽是英气。
苏祉总觉得,自己与这男人总有些相像,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男人轻轻点头,将手上拿的应该是兵书之类的书籍放在桌子上,迈着步子就走出了门。
门前停着若干匹骏马,最前面马背的马鞍上镶着金色丝线,后面的马鞍却都是普通样式。
都是些一人来高的骏马,也没有马车,为了跟上他们的步伐,苏祉直接跨步上前,一个跃身就坐到了晖豪身后。
按她之前在棺材上面看见的文字,今日晖豪应该是去凉王山上围猎。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围猎,在山上应该能看见若桑。
数十匹骏马一路奔波,果然来到了凉王山下。
这座山跟苏祉印象中的凉王山大不相同。
山上郁郁葱葱,完全没有半点荒芜的样子,反而是树林遍布,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座山还是若桑作为山神之女时管辖的地方,炎炎夏日,山中清新宜人。
苏祉初到山上,就好像置身于朦胧细雨中,空气里都是雨后春笋香甜的味道。
晖豪并没有下马,而是骑着马在山林间奔跑。
他的手上拿着黄金做的弓箭,腰间挎着箭袋。
山中的生灵听见马蹄声皆四下逃散,有成群的飞鸟从头顶飞过,黑影掠过的时候带起了树林间唰唰的声响。
一支利箭势如破竹般划破空气,瞬间雪白的兔子就被钉在了树上。
本身还在唏嘘男人的残忍,结果走近那棵钉着兔子的树才发现,原来晖豪的箭法极其精妙,那兔子的身上竟然穿着衣服。
只是衣服被钉在了树上,兔子除了有些惊吓,并没有受半点伤。
苏祉就这样在晖豪的身后坐着,有时马奔跑得太快,他会抓住晖豪的肩膀,为了防止掉下来。
马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半点察觉。
直到狩猎进行的差不多,晖豪孤身来到了半山腰的观音庙。
像这样一位常年征战在沙场上,杀人如麻的镇国大将军,竟然信佛。
这是让苏祉十分不理解的事。
或许是他身上背了太多的人命,夜深人静之时,希望山上的神明能保佑他睡个好觉吧。
晖豪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拜了三拜。
从观音像后面走出了一个身姿款款的女子。
正是若桑。
此时的若桑依旧是一副古人打扮,看见晖豪之后有些骄矜。
她看似恼怒,却还是害羞,犹豫了半天才说:“你这人,残害山中生灵,凭什么拜观音。”
晖豪抬头吗,对上若桑眸子时,先是一愣。
旋即,他站起身,有些不解地问:“我何时残害山中生灵了?”
若桑恼羞成怒:“你将山里的动物变成狩猎的对象,怎么就不算残害山中生灵了?”
晖豪嗤笑一声:“那些动物本王可是都给穿上衣服的,完全不会伤害到他们。”
说话间,眉宇间尽是自信,还有些全不在意的性子。
若桑气的身上发抖:“唯独伤害到还能算作残害吗?你可知因为你时常上山狩猎,山中动物们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再说,你怎么就能保证自己的箭法百发百中,万一射偏,动物们不就死了!”
晖豪觉得,此女子生气起来竟出奇地美妙动人。
但自己的箭术被这般质疑,定要找补回来的。
“这样。”他灵光一现:“姑娘与我做个赌注可好,若是姑娘赢了,本王便再也不在凉王山上打猎。”
若桑疑问:“你想怎么赌?”
晖豪从观音像前拿过一颗红透的苹果,耐心询问着说:“姑娘可会骑马?”
笑话,若桑修炼千年,骑马有何难?
“会骑,怎么了?”
晖豪牵过若桑的手,将她的手心展开,把红苹果放上去。
自信着说:“姑娘拿着苹果,骑上本王的千里驹,本王跑着,若不能成功射中姑娘手上的苹果,本王便输了。”
若桑心中窃喜,这般赌注,这男人简直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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