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贵把嘴里花生米嚼香，抿了一口酒：“我太爷爷叫叶赫那拉·尔汗，当年贵为紫禁城御膳房的庖长，专职伺候慈禧老佛爷。自打我一落地，吃的都是御膳。”

“沃尼玛，现在要是大清朝，我都不敢跟老哥同席喝酒。”

吴六一脸上挂着羡慕，心里却是不屑。

“这话倒是不假，可惜大清败在那老娘们手里。”金朝贵惆怅起来，“治个肺子病儿，还要老弟接济，祖宗的老脸被我丢的干净。”

金朝贵腰板一松，顿时没有了天朝贵胄的气势。

“钱是王八蛋，没了兄弟一起赚，向钱看，往厚赚！”

吴六一说的豪横，胸脯拍得响叮当。

“老弟的话让哥哥心里暖烘烘、甜滋滋，咱哥俩不扯虚头巴脑的，你身上的巫咒，包在老哥身上！”

“这鬼族什么来头，咋从来没听说过，我稀里糊涂中了他们的巫咒。”

一瓶白酒被金朝贵喝得底朝天，也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早在大殷朝，西北突然冒出来一支数万人的游牧部落，他们金发碧眼，奉恶鬼为神，殷人称他们为鬼方。

殷墟卜辞记载，武丁时，北方连降数月暴雪，牛羊冻死无数，鬼族哭天天不应，喊鬼鬼不灵，族人饿的哇哇叫，只好南下中原偷吃抢喝。

殷朝可不是善男信女，大将妇好帅兵出征，几万人的大军跟鬼族死磕。

出土的殷骨有记载：“妇好出征，斩白首过万。”

金朝贵很是得意指着自己脑门，“知道什么是白首吗，就是白脑壳。”

“金发碧眼的游牧部落，还是来自西北……”吴六一小声嘀咕：“会不会是俄罗斯人？”

妇好也是真牛犇，见好不收手，一追就是三年，打的鬼族从西跑到东，差点赶进海里。打散的鬼族，有的在蒙古扎根，融入东胡；余下在东北，让当地部落吞并。

鬼族人虽被打散了花，可是他们巫术却在北方各部扎下了根，流传下来。

这种巫术认为人有三魂：生命魂，思想魂，转生魂。人死，生命魂消散；思想魂可能离开身体四处游**，镇灵人少的就是思想魂。人死后由转生魂决定转世为人，或投胎动物。

“这么说，我灵魂出窍的是思想魂！北方部落……”吴六一突然想到什么，眸子一亮，“老哥是满族人，难不成是……”

“叶赫部的萨满正是我家祖上，慈禧出生时，老祖预言：此女可让天下兴，可让天下亡。”

金朝贵又拧开一瓶白酒：“鬼族巫师可以灵魂离体，与天地沟通，还能够引魂上身。”

“这跟东北的出马仙儿差不多，要不我去趟盛京，找个有名的出马仙儿，试着破解离魂咒？”

“出马仙是根据鬼族巫术演变来的，凭借出马仙的本事，还解不了鬼族的离魂咒。更何况铜鱼的符号是鬼文，出马仙可不认识鬼文。”

金朝贵夹一块鳝鱼段，气的扔在桌边。“原来是条青骨鳝，难怪骨多肉少，味苦肉柴，这年头想吃好鳝鱼，难噢！”

“那我该怎么办？”吴六一心里着急。

金朝贵见吴六一不知所措，呵呵一笑：“老弟莫慌，据我所知，呼伦贝尔曾经发现过鬼巫大墓，也许在山沟子里，埋着另半枚铜鱼。这本《鬼方遗志》都是鬼文，你好好研究，日后对你一定有帮助！”

吴六一翻开《鬼方遗志》，看着稀奇古怪的符号旁有注解，慌乱的心安稳七分。

二人吃喝之间，金朝贵又叮嘱吴六一数次，不能让外人知道他魂不附体，防止被人算计。

酒足饭饱，金朝贵跟着吴六一回了尊古斋，整栋小楼已经焕然一新。看着韵味十足的小院，金朝贵满意的连连点头。

“不错，外有古韵之形，内敛古韵之神，就是感觉少了点厚重。抽空老哥带你去乡下扫荒，弄点开门的老物，摆在屋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金朝贵还是去大觉寺摆摊算卦，吴六一潜心专研《鬼方遗志》，里面的内容虽然深奥，他还是领悟不少。

这一天，吴六一突然预感到什么，急冲冲跑出尊古斋。

“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小叔发大财！”黄景天笑嘻嘻的迎出门外。

“哎呦呦，这不是黄大少吗，拿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来要债的！”吴六一掏出一张卡，“里面是我欠你的钱，接住喽。”

“小叔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债不债的。二爷爷常说，吴黄俩家是骨肉至亲，不能因为点小钱，寒了人心。”

“还是二叔疼我，今天正好有空，我去看看二叔。”

吴六一心领神会，他没有把盈瓷碗卖给苏沐雪，黄二叔把他打秋风的旧账清了，黄景天也重拾起两家旧情。

“二爷爷不在老松阁，陪着一个棒槌去了苏家。”

黄景天见吴六一皱起眉头，瞬间明白过来，“我正要去接二爷爷回家，小叔可以直接去老松阁。”

吴六一突然兴奋起来：“不用那多麻烦，咱俩下子去苏家。”

前门大栅栏仍保持着明末清初“三纵九横”的格局，经受600多年的风雨，老街在南城繁华依旧。

“哎呦喂，这是哪里吹来的香风，把咱们黄大少引来了，咦？这位朋友面生得很，敢问尊姓大名？”文舒苑新任大堂经理对黄景天极为热情。

“他是我小叔，我家二爷在吗？”黄景天懒的跟他啰唆，含含糊糊一嘴带过。

“原来是黄叔叔，初次见面，莫见怪。黄老在后院品茶，我前面带路。”

吴六一心里发笑：“我比黄景天就大几岁，竟然成了黄叔叔。”

穿堂过廊，三人来到一间小院，中堂房门大开，屋里传出黄家二叔的声音。

“别听苏老妖胡诌八扯，这不是男字，应该是鬼字！”

“照黄老的意思，这枚龟甲应该叫鬼方易。”一个清脆的男子声音，让吴六一猜不出是谁。

“鬼方是上古居住在北方的一个部落群，以鬼族为核心。很可能是来自欧洲的雅利安人，据殷墟出土的甲骨记载，武丁妻子曾出征鬼方，抓了数万金发碧眼的鬼族人。”说话人的嗓音十分尖锐，听得人脊背发凉。

吴六一脚步一滞，显然听出说话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