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遇官场

韩睿的手动动画没什么悬念地击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成为新闻传播学院的参展作品。

导员找到韩睿的时候，韩睿可以直接将他的表情定义为满脸堆笑。先将韩睿的创意、构图表扬了一番，韩睿一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等着一会儿要来的“但是”。果然，导员夸了一会儿，说：“但是，你选定的二十三个场景，还有几个需要商榷。一共二十三幅图，49年之后，只有四个。这个比例是不是少了点”

“这些年确实没有大事啊。”韩睿并不觉得她以大事为主线有问题。

“咳”导员颇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又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按照建校百年，49年之后就占了63年，这个时间上的比例来算，你的场景就不是很合理了。”

“我们每本校史都是从1870年林晋先生创立江浙私塾开始算起的，这样算来，校史有140多年了。”韩睿仍没有意会导员的意思。

这让导员很尴尬，他笑了笑，说：“就按140年算，63年也不能只给四个场景吧”

“嗯。如果这样算起来，好像是有些少。”韩睿一想，导员说的也有道理，可又不知道要加什么场景，只得再问，“您觉得我该加哪些场景呢”

导员顿时眉开眼笑，口若悬河：“你看哈，56年，时任常委来咱们学校视察过；60年，时任教育部长莅临了咱们学校的研究生毕业典礼；63年，全国冶金技术学术研讨会在咱们学校开，时任总理在开幕式讲话”

韩睿听得瞠目结舌。她无比相信，导员早就替她草拟了图稿，没有直接扔给她让她照画，只是照顾她那小小的自尊。

导员的话在“就在去年，2011年，总理还跟我们过年留校的同学们一起过了除夕夜。”结束，韩睿略略一数，17个场景过去韩睿简直不敢想象，这本画册如果照着他给的场景画，那将是怎样的一本高官素描集。

似乎觉察到韩睿的震惊，导员的语气也从慷慨激昂转为和风细雨：“当然了，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建议，至于具体的方案，还得你做。”

这就好比你请领导吃饭，餐牌还没到手呢，领导就念叨：“哎呀，我这个人呀，就是爱吃海参鲍鱼，顿顿离不了。”说完，还特体贴地叮嘱你一句，“小韩呀，我就随便这么一念叨。这顿你做东。”去你nnd的大尾巴狼

韩睿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好吧。我回去跟张秋、刘砚再研究一下。”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导员见韩睿转头要走，忙拦住，“这是代表学院参展，多多少少得突出一下咱们学院。”

“不是有一张图画了咱们80年建院么”韩睿一头雾水，还得怎么突出。

“咱们学院都30年的院史了，你就一张图带过，是不是太简单了些”导员仍不放弃循循善诱。

韩睿的聪明也不是吹的，立刻就明白了导员的意图，迅速回想了一遍，这三十年里，确实没有一个省部级以上的官员因为新传学院莅临过。韩睿底气很足地回：“好像，没有领导莅临过咱们学院吧”

“孺子可教。你这么快就能体会到领导的重要性了，很好。”导员似乎并没有嫌弃韩睿的愚笨。

“领导”韩睿低低重复一声，心想：难道不是省部级也行从去年最新版的知名校友录上看，有一个校友现任光明日报某副社长，有一个校友是央视哪个台的台长，还有一个校友是某读书网站总编辑，难道，这些都算是领导了韩睿只得试探似的问：“杜宾、杨希和郭毅，回过学院来”

“谁”导员一头雾水。

“您不是说领导么”韩睿也糊涂了，明明是他自己讲领导的，怎么又不知道了呢，“他们仨应该是咱们学院最知名的校友了吧”

导员一声长叹，看向韩睿的目光有很深的探究之意，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了：“给咱们学院现任院长和书记加几个场景。”

韩睿一怔，此领导非彼领导。

韩睿飞快地回想着顾也白，初见的少年，高中的天才，再见的陌路，想了快一分钟，才狠狠压下自己甩手走人的冲动，冲等她回答的导员笑笑，说：“您还有别的建议吗”

导员看了看她，说：“目前没有了。你先改着，如果再有问题，我再通知你。”

狠狠把草图摔在桌子上的韩睿吓了萌萌一跳，她上下打量韩睿，问：“怎么了”

“创意没通过。”

“不可能。”萌萌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有别的创意盖过它。”

韩睿认真地看了萌萌一眼，眼里有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创意是通过了。”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度，“画面几乎全被否了。”

韩睿把导员的意思言简意赅地讲给萌萌，萌萌的眉头越来越皱，到最后，简直要打成一个死结。

韩睿讲完，便不再说话。只一页一页翻着草图，偶尔在一些页上做些标记，或者是“”或者是“x”。

萌萌被韩睿的反应吓了一跳，夺过她手中的笔，问：“你真要画的跟游园记录似的”

韩睿不说话，也不拿回笔。

“韩睿，你总让我意外。”顿了顿，萌萌继续说，“我以为，你会把草图跟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建议一起丢回给他，或者，至少会拂袖而去”

“不会的。”韩睿抬头，望向萌萌，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我要赢。”

萌萌“噗嗤”一声，笑了。边笑意盈盈地打量着韩睿，边打趣道：“我是越来越好奇了，好奇得都开始崇拜他了能把你这千年妖精收得如此服帖。”

韩睿专心改图，不再理她，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唇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微微上扬。

全听导员的，自然是不可能。都不听，也不行。那就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可是，韩睿反反复复地回想，他好像就没讲什么精华

纠结到半夜，一张新图都没有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