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凌空卖了一周的手办，已对“赚钱不易”有了从理论到实践的深刻认识。

他的买家基本都是圈里熟人，对他的出货质量有信心，但仍有不少选择困难户需要他来推荐，帮忙分析收藏或投资价值。

平时说一句话超过十个字就开始胡乱断句的人，进到他熟悉的领域便侃侃而谈。

智慧最开始是在地理课上发现他有这个特点的：整个高中地理知识，不管在不在考纲范围内，随便问到哪，他都能讲下去。

后来发现他指挥林双星打游戏的时候也很6。

而关于手办，一直以来只知道他喜欢这个，但即使他捏了个粘土司和安出来，智慧也没感到这是一件多么惊人的事。就觉得，嗯，手挺巧的。

所以刚得知林双星准备培养臧凌空做主播时差点呛着。

第一次直播，开场近半小时，基本都是司和安自己在说，空爷问一句答一句，半个字废话没有。粉丝都问禾大旁边是不是摆了个人形AI助手，表示还没有自家智能音箱对答流畅。

智慧看得尴尬癌都快犯了，也不知道空空是怎么被他俩忽悠进直播间的。

司和安只顾着给臧凌空递词，不控屏，节奏逐渐就被带飞了，纷纷打听起酒吧的英雄救美事件来，房管带头求项链妹纸身份，求CP传闻辟谣。“官宣也行啊，← _ ←禾大，别当没看见嘤~”

臧凌空倒挺乐意网友转移话题的，认认真认地看了半天弹幕，这位“人形助手”说出了开播以来第一句提词器以外的话：“是智慧吗？”

司和安单手挡脸，哭笑不得地冲他摇摇头。

智慧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司和安怎么出来了？”

新栏目首播遇冷，红主播独自离场。这算不算直播事故啊？

吧台前一起看直播的几个服务生都快笑抽了。林双星脸色精彩，咬牙骂了一句什么。夹起个小盒子往直播间走去，迎上司和安，没好气地把东西塞过去，“脱裤子放屁了吧？我就说直接拿这开场……”

“别废话。”司和安无奈之余也有几分狼狈。

他这期节目预告了两天，还特地向平台要了推荐位，新内容新维度，禾我直播间首现双主播同框，全是勾魂字眼，他刚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在线人数，已经刷新一个记录了，但热度不高。新用户进来不少，留不留得住，就看空空接下来的大招了。

调整好心情回到镜头前，司和安给粉丝演了个小戏法，手机屏幕调到首页照片，手指一滑，变成相同角度和尺寸的粘土人照片，再伸手一抓，实际是滑到下一张空屏的照片了，然后收起手机，虚握的右手轻轻在桌上一敲，手指一根一根打开，刚在照片上的那个粘土人，出现在了镜头前的桌子上。

这串动作他在家练了好多遍，手法极快，粉丝眼花缭乱地欣赏了一个照片变实物的近景魔术。一波小星星刷过之后，迅速有人注意到了那个粘土人。

卧槽这啥？

禾大你出手办了！！！

球上架~

司和安拿着自己的粘土人在镜头前各种展示，末了却说此为非卖品，因为只是空空的随手之作，不结实。“大家有兴趣也可以自己做一个……”

“不是随手之作。”臧凌空小声打断他的话，“虽然不太结实，但也不是随便做的，我费了很大劲，坏掉好几个，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直播器收音效果一流，他的话一字不落从四面八方的听筒输出。

弹幕停了一格之后，有人抠感叹号和666，有人献出膝盖，有人求购那三个坏掉的。

有不少粉丝拿着男神照片去专门的店里定制手办，出来的实物惨不忍睹，这个粘土人的精致程度让刚才群嘲臧凌空的都瞬间闭嘴。

在司和安的控场下，臧凌空开始介绍制作方案，从画部件图到粘土材料的选择。开始还是照着提词器念，后来被司和安打断几次去回答粉丝问题，慢慢也就不局限于固定内容的讲解了。至此，《空次元》这档直播才算真正上线。

臧凌空做部件拆解示例，当场画了个粉丝随机点到的动漫角色，画纸一亮出来，平台所有直播间顶端同时出现了移动的高亮提示：

用户 [木又星点灯] 给主播 [禾我] 献上 [满天星]，一起陶醉于星光吧！

紧跟着，司和安的直播间屏幕一暗，数排光柱从屏幕底部冲到上空黑屏上，缤纷炸开，化成一枚枚银色光点，逐渐散去，重新露出二位主播。

臧凌空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司和安的笑脸略带点讥诮，“三球~”

“满天星”是“植播”单项面值最高的礼物，即使司和安的直播，也不是每场都能出现的，更别说这位刷礼物的人本身就是话题，完美引发了一波霸屏：

拉灯！

我的妈，星星拉灯！

这不是拉灯嘛！！

……

智慧知道林双星的昵称，但是——“拉灯是个啥梗？”

晨晨讶然看着老板，“你没跟她说过？”

林双星也挺惊讶，“你俩老一起看司总直播，没说过这茬儿？”

晨晨淡淡地，“看直播当然说主播了，说你干什么？”

智慧看下时间，没空听他俩磨员，转向小白，“你说。”

“好滴。”小白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道，“那是一个本该寻常的夜晚，却因为我老板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变得……”

智慧秒弃，“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吧。”

众人笑声中，智慧跳下吧凳，居然当真就走。

林双星一把拉住她，“嘛去？”这两天高中考试，学生都不出来补课。

智慧犹豫一下，“有事。”

他也不多问，“我送你。”嘱咐小白过会儿再送一个“满天星”，记得要说是给空空的。

话没说完就听屏幕前齐齐的感叹声，又有人送出“满天星”，晨晨凑近了念昵称，“没印象……”

“男神粉丝太多了，刷一个‘满天星’就能让人记住的，也就咱老板了。”小白冲着智慧哎哎两声，“小智老师，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智慧猜不出开头也能猜到结尾，毕竟刷礼物吸引司和安注意力这招她当初也用过，但没舍得刷最贵的。“怕不是刷一个那么简单吧。”

林双星确实每次进司和安直播间都以“满天星”铺路，反正司和安直播不多，他也不是每场都看，但用户级别还是刷得很高，座席位置很靠上。

因为每次进场都黑屏，就有水友把他ID戏称为“星星拉灯”，而最著名的一次拉灯事件，是公然调戏禾大。

那会儿两人已经是合伙人关系了，有些来过酒吧的老粉儿也猜到“木又星点灯”本尊是谁，但大部分粉丝是不知道的。见他以送“满天星”为条件，让禾我直播换衣服，都等着他被赶出直播间，毕竟之前开过类似玩笑的粉丝都没啥好下场。不料一向高冷的男神当真拿来一件T恤，对着镜头勾勾手，“两个，你送我就脱。”

弹幕里全是捡下巴的。

系统一弹出“满天星”礼物提示，司和安站起来就掀了T恤下摆。

等粉丝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直播间已经黑了，两个满天星散去，司和安已经换上另一件T恤，拉下下摆，眼尖的有幸看到了他结实的腹肌，只顾着擦口水，也没来得及截图。

“星星拉灯”的名号由此叫响，同时，“禾我更衣速度”也上了平台热搜。

而这两个结果，都在他们此前的预料之中。

智慧不太懂营销，也承认林双星其实很会把钱花在刀刃上。从酒吧出来，忍不住兴奋地问他：“空空这下火了吧？”

林双星不屑地撇着嘴，“他现在完全是在消费司和安，不过，也就几场直播的事。”

他粗略算过，前期用司和安的粘土小人勾着，可以办一场比赛，发动粉丝现学现卖，微博上传成品照片，做个超话。这样臧凌空的概念讲解就有着陆点了，很多东西之前没接触，玩着玩着就喜欢了。先把司和安粉丝里的同好消化掉，再去发展空次元自己的粉丝。从做手办开始，将他们计划的ACG周边陆续引入。

“他如果别犯懒，勤快点每天开个俩小时，有十天半月就能建自己直播间了。”打开车门才发现她没跟上来，纳闷地回头看了看。

智慧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眼神有点直，见他回头，才浅浅一笑，绕过去坐进车子，系安全带的时候说了句：“你正正经经说事情的样子还挺像个大人的，知道吗？”

林双星眉毛挑得老高，“你正正经经把我当小孩儿的时候特别欠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