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救命,我还没活够

陈曼芯吓了一跳,问道:“三姐,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陈曼如道:“刚刚藤大人派人来告诉我,说帛文他正在殿上受审,就是京商罢|市的案子,说是程家人作手脚,这次帛文他肯定要被咬死了,如果被扣上欺君之罪的话,难保不会殿前问斩,他、他真要性命不保了!”

说完捂着脸又哭起来。

陈曼芯目瞪口呆,愣了一下之后说道:“既然他都这样危险了,你还在这里哭什么,快去求父亲,让他想办法啊!”

陈曼如仍旧只哭不动,说道:“父亲本就不待见他,现在他出的又是这么大的事,父亲肯定不会管的!”

“会不会管求过才知道,你求都不去求,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么!”

陈曼如停住哭声想了想,眼里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道:“也罢,我就去求求父亲,如果他救帛文,不论他成什么样子,我都和他成亲,如果不救……那我就陪他死去好了!”

说完起身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诶,三姐……”陈曼芯见她说得那么坚决,想要劝劝她,可是陈曼如却都已经出去了,她想了一想不如自己再去帮三姐求求母亲,让母亲也与父亲说说,或许会更好一些,她便也离开陈曼如的绣房,到母亲那里去了。

陈曼如来的时候陈禀长正在书房里练字,他任的官职都比较清闲,就连上朝也可去可不去。

原本他们夫妇俩都不同意三女儿和邹帛文的事,以他们的家世,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把女儿嫁给一个半路改换祖宗的私生子实在太丢人,可是女儿哭死哭活的愿意,而邹帛文又表明他愿意入赘到陈家,这两口子才有那么一点活心。

今天见女儿哭得两眼通红的来,他一猜就是为了邹帛文的事,不耐烦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好像父母亏待了你似的。”

陈曼如抽泣着说道:“爹,女儿是来求您的,求您救救帛文吧!”

陈禀长皱眉道:“他又怎么了,他的外公不是吏部侍郎么,什么事不能给他摆平,还用得着我什么。”

“父亲,京商罢|市的案子被程家推到他头上来了,现在皇上正在御审,听说帛文这次很难脱身了,搞不好会问斩,亲,求您去救救他吧,不然他就要死了!”

陈禀长听了也没心思写字了,把笔掷在笔架上说道:“哼,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京商罢|市是程应举做的,可是我却听说全是他胡搞出来,现在竟然还敢欺瞒皇上,我看他死也是活该,不救,正好他死了你也死了这份心,安心找个好人家!”

“父亲!”陈曼如噗通就跪下了,叫道:“父亲,您不能这么狠心啊,女儿早说过了,这辈子非他不嫁,您若真是不管,女儿就随他去死好了!”

“你……”陈禀长气得手直抖,指着女儿叫道:“你这个不肖女!竟然敢对你的父亲以死相逼!我、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样报答我?!好,有本事你死去!我倒要看看我养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儿,不念父母之恩,不顾廉耻礼教,为了一个男子轻贱性命!”

陈曼如见父亲铁了心不管,哭着站起身就跑。

陈禀长气得站在书房里胸口发痛,暗恨自己平常太宠着女儿,把她们一个个宠得无法无天,私自与男子往来不说,竟然还敢威胁自己,这要是有个儿子,何至于拿女儿当宝贝供着。

他想着的时候夫人和四女儿又来了,来的目的还是给邹帛文说情的,想让他去皇宫看看,可是陈禀长主意已定,几句话把妻子和四女儿训斥走,仍旧在书房里写他的字。

再说金銮殿上,程应举和邹帛文跪到腿抽筋,那个晕过去的商人被弄醒又在那继续等着,满殿的大臣也都站在两腿发抖,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出去查证的李万终于回来了,回殿的时候怀里又多出来一摞薄子。

他来到龙案前对骆寰初说道:“回皇上,奴才奉命出宫,按照联名册上的人名查访,他们确实都证明休市一事与程应举无关,只因为不满新任京市令邹帛文私加杂税,欺压商户而不满,所以自发所为,这些是他们新写的证词,还有一些人愿入宫为程应举作证,现在在宫外等候,如果皇上想见的话可以立刻传召。”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向邹帛文溜去,心想不是我不想帮你,三皇子那派人盯着呢,敢有一丝虚假,我就得陪你死去,还是保命要紧,你和藤晋就自求多福吧!

骆寰初听完勃然大怒,指着地上的邹帛文和那几个商人叫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于朕!若只是一纸供词是假也就罢了,竟然明晃晃找了几个人来串通,真当朕是傻子么!”

那几个商人早就有忍不住想招的了,可是还盼着有最后一丝希望,因为毕竟邹帛文找他们的时候说了,有他外公在朝里照应,肯定不会出事的,所以在殿上咬牙坚持,现在见真相大白,这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叫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人不敢欺瞒皇上,小人都是逼的!邹帛文说如果不按他的话说,就让小人在京城无法立足,小人为保一家老小的生计,不得不这样说啊!”

到这个时候,邹帛文也被吓瘫了,之前他总觉得只要有外公在,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有事,所以一直到刚刚上殿也没多害怕,以为程家现在最大的官不过是程彦那个七品的编修,在外公眼前,小得像个芝麻一样,程应举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名单来就让皇上把事情查清了。

自己骗了皇上,自己在骗皇上啊!这下可真是完了!

骆寰初听了这几个商人的话更加生气,气得竟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邹帛文几人向大臣们叫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个小小京市令竟然敢跟朕耍心眼!真是胆大包天!朕当政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人敢骗朕……”

听了他的话下面的大臣一个个垂头不语,不少人心里却都在想,第一次听说?那是他做得不好露馅了……

藤晋被遣出殿外,大殿里再没有与邹帛文有关系的人,就算有几个人看在他是藤晋外孙的份上想给他求情,可是看到骆寰初那暴怒的神情也都忍住了,暗想这邹帛文就是作死,当个小京市令就得瑟成这样,搞商人们搞休市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找人骗皇上,都到这一步了,谁还给你说话。

骆寰初骂了一通之后坐在龙椅上,看也不愿多看邹帛文一眼,叫道:“殿前武士,邹帛文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立刻推出殿去斩首!还有那几个伙同他一起欺骗朕的奸商,也一并斩了!”

殿前武士冲过来就把邹帛文和那几个商人拖了出去。

邹帛文一边被武士拖着一边叫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还当是当初欺骗藤氏和展志承的时候,叫几声饶命就完全事了,可这却是在金銮殿上,欺骗的人是皇上,哪是他喊饶命就可以饶过的。

他们这里正被向外拖着,跪在旁边的程应举却突然叫道:“皇上!皇上刀下留下人!”

骆寰初一愣,惊讶道:“程应举,你要给邹帛文求情?!他不只欺骗朕,也是在陷害你,你竟然给他求情?!”

程应举说道:“不是的皇上,草民不敢给邹帛文求情,但是那几个商人实在可怜,他们欺骗皇上并非出自本意,也是受邹帛文的要挟,若敢不从做不了生意,一家老小就要活活饿死,草民来自民间,深知他们的疾苦,抖胆请皇上饶他们一回!”

骆寰初坐在龙椅上看了他一会,说道:“罢了,难怪商人们如此拥护你,果然心胸宽广,既然你给求情,那朕便饶恕了他们的死罪,每人杖责二十。”

程应举磕头谢恩,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商人也忙不迭地谢恩,然后被殿前武士拖去杖责去了。

这些人带邹帛文已经被拖到殿外,殿内的人还能听见他声嘶力竭地叫着:“皇上饶命!外公救我,救救我呀,我还没活够……”

可是这时候藤晋正在宫外急得团团转,哪里听得到他的喊声,就算听得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能力救他了。

可惜这个邹帛文,从展姓改到邹姓没几天,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没命了,甚至一直到死的他还在想,自己这一辈子还没怎么开始呢,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可实际上就是这么结束了。

殿前武士一刀下去,他的人头带着他的不甘、他的屈辱、他的贪欲离开脖子,远远地滚出去了。

听到外孙子死去消息的时候,藤晋正在东宫里,他往陈府派完人之后越想这事越严重,担心邹帛文真的没命,到底还是去了东宫。骆允泽到是想帮他,可是奈何身现在出不了东宫的大门,于是就让人先出去打听朝堂上的情况,没想到打听回来这么一个结果。

藤晋听得两眼发直,半天之后才说道:“终究还是死了!罢了,这下也不用麻烦太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两腿发软地给邹帛文收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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