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食物

“长久以来，黑猩猩和分化出来的智人都稳定位于食物链的中间，猎杀小动物，采集食物，但同时也会遭到大型食肉动物的绞杀。

而其他在金字塔顶端的动物，比如狮子和鲨鱼，曾花了几百万年的时间去进化。

因此生态系统有时间去发展种种制衡。狮子越来越强大，那么瞪羚就会越跑越快。

相较之下，人类转眼就登上了顶端，不仅让生态系统猝不及防，人类自己同时也不知所措。

不久之前，还是大草原上的小可怜，整天充满恐惧和焦虑，但这也让人类更加残酷和危险。人类历史上众多的灾难，不论是生灵涂炭的战乱还是生态遭逢的浩劫，其实都源自于那场过于仓促的地位跳跃。”

“以上引用Yuval的论述来看，人类不过是个暴发户，却自以为在今时今日都是生态顶端的神。”

“普遍认为人类与其他动物之间首次明显的不同，是来自于可以使用火这种工具，有了火，就算是柔弱的女子，只要敲亮一块燧石，就能在几个小时内毁掉整片森林。

所以这对于Tun来说并不是那么理想和合适的食物。他们是动物却又超越动物，他们超越动物，却终归是野兽，然而这样的食物却如此诱人。”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美丽或哀愁并非存在长江里或者江南的春天中，只存在人类的心里，虽然他们不能取出来示人，Tun却可以感受到。

不过，无论美丽或哀愁，都不过是因为下江南赏玩或者去长江伤怀的那个人的存在，才可以存在。

所以，除了人，还有什么动物会如此美味呢？

可是他们却如此危险，不管是因为无法跟上队伍就活埋掉的残疾原始人，还是挥挥手就毒杀六百万犹太人的德国元首。

亦是如此的有毒。”

“正如人类的境遇一样，Tun也是不经意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人类，然而事实上却并不是真的得到了无上权利。

皇权财富的欲望固然看起来美味诱人，Tun却很少能入侵到这些人，精神防备太厚。

无法抵御人类本身的脆弱也不行，性格弱点，人格反噬，反而变成被吃掉的那一个。

当然，对我本人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盛宴之后的泪流满面。

这些都不过是Tun的黄粱美梦，从来不曾真实过。”

人类知道这种生物的存在吗？陈多多合上书，已经不知不觉又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了。今天也是完全没有见到那两个人，最近他们真的好忙。

“不过真的有这种生物，估计也不愿意吃我吧。”陈多多自言自语的走向床边，这个时候路灯刚刚点亮，马上就要到交通拥堵的时间段了，陈多多并不喜欢堵车，但是却非常迷恋车因为急速行驶而灯光成线的景象。“毕竟我的人生可实在是太无趣了，如果真能放弃这一辈子重新来过就好了。”

“准备好了？”景落看着更衣室的长凳上，正在擦拭头发的小孩身影，身躯瘦小却挺得很直。

“你们来的真准时。”Diego仍在擦头发。

“过去吧。”梁栋撞了下景落的肩膀示意，而自己则背靠着门，悄悄的反锁。

“你不来吗？”景落疑惑的问，梁栋却嫌恶的摇了摇头。

景落只好自己走到小孩面前，小孩把毛巾拿开，在长凳上躺好，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景落随后轻轻地用修长的手指盖住了他的眼睛。

梁栋在门口等了一会，从墙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好，并顺便把穿着机车靴的大脚跷在小孩脸旁边，开始瘫着准备打游戏。

“下次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这个时候的Diego已经不再是小孩模样，他看起来正是二十来岁的气盛模样，身穿10号球衣，和景落一起站在烤肉店的门口。

“那我们进去吧。”景落先推门而进。

“我也真的很想吃烤肉。”Diego看着空空的桌子，然后食物便突然出现了，肉正烤的滋滋作响，他对着景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到过韩国几次？”

“一两次友谊赛吧，记不得了。吃住都在球场上，唯一的记忆就是烤肉了。”

“Kim什么时候到？”

“别着急，先试试肉。”

景落看了看烤肉店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白茫茫一片的混沌，除了肉被烤熟的声音，便再也无其他。

“啊....”景落终于还是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却忍不住惊呼起来。明明看起来如此生动和真实，但是吃起来却像空气，太煎熬了。

“果然...”Diego叹了口气，“我记不得肉的味道了。”

“为什么不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Kim已经站在了桌子旁边，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俩，他还是那个小孩的模样，除了说话表情和动作都非常流畅。

“因为想先测试一下有没有成功。”Diego用筷子摆弄着肉，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看起来很好吃啊，”Kim直接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真的很好吃！。”他的表情非常欣喜，完全不像是骗人的。

景落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烤的多汁的雪花牛肉伴着黑胡椒的辛辣，确实非常好吃。景落立刻就明白了，因为Kim的加入，味觉才如此的真实起来，景落和Diego正在分享Kim心里对好吃烤肉的记忆。

“今天教我踢球吗？”Kim一边吃一边追问Diego。

“可以啊，不过你要先跟我讲讲你爸爸的事情。”

“为什么？”

“今天我带了一个朋友来，”Diego指了指景落，“这位哥哥可以帮你找爸爸哦。”

“哇，真的吗？太棒了！”Kim激动的看着景落，而为了避免留下无谓的印象，执行者和执法者在意识里都是一身黑衣打扮，只会在款式上略微有些个人喜好，比如景落只喜欢穿黑色的飞行服，而哈士奇每次都会穿锃亮的皮衣一样。Kim当然完全认不出面前这个人自己曾经见过。

“是，说说看吧。”景落顺着话肯定。

“我爸爸是一个足球记者！”Kim骄傲的从身后拿出一本剪报，“哥哥你看，这都是我爸爸写的报道，他现在在韩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跟我妈妈分开了。”

“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吗？”景落问。

“我很小的时候他会带我踢球哦！我们去一个很大的公园，一踢就是一个下午，除了足球，其他的我都记不太清楚了...“Kim似乎努力在搜索记忆，“哦！还有烤肉，他因为工作忙，经常不在家，有一次他和妈妈带着我去吃了很好吃的烤肉，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Kim还在搜索一些零星记忆，景落的手在桌子下面虚抓空气，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泡泡，他轻轻一推，泡泡便在小孩身后浮了起来，就好像容器，一边映射出那些模糊的画面，一边全部有生命般的吸收进去，直到Kim不再说了。

“可以了。”景落看着Diego，“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Diego点点头，景落一挥手，泡泡还是急剧压缩，最后成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球，落到了烤肉店的桌子上，景落捡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我们去踢球吧。”Diego放下筷子出门，Kim跟景落鞠了一个躬告别后，快步跟上。

景落微笑着也告别，当烤肉店没人了之后，景落再一次的夹了肉放进嘴里，一切皆变回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