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是浪费时间

回到家后,我就感觉浑身虚脱,很快倒在**不省人事。

“哎呀呀,竟然有三十八度。”老爸从我嘴中取出体温计,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虚弱地安慰他:“咳咳,老爸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呜呜呜呜,我太感动了。”老爸痛哭流涕地说,“没想到我的女儿也会发烧。”

“?”我躺在**惊讶地看着老爸,难道他此刻是喜极而泣?

“我一直听说,只有傻子才不会发烧!”老爸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太好了!女儿,你不是傻子!”

“……”我只能无奈地翻个白眼。

“啊啊啊!女儿,你的头顶都冒烟了!是不是体温又升高了?”老爸焦急地在地上转圈,“这可怎么办?”

“只要您从我面前消失,我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咳咳!”

“真的吗?”老爸故做天真状,“那爸爸去准备午餐,你乖乖地躺在这里哦。”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老爸伸出小指说:“那来跟爸爸做一个爱的约定,要躺在**,不许起来哦。”

我明显听到旁边传来哧的一声轻笑,不由得红着脸抗议:“爸爸!我今年是15岁,又不是5岁!谁要跟你拉钩钩啊!幼稚!”

老爸顿时被打击到,犹如灵魂出窍般呢喃着:“我被女儿嫌弃了……我被女儿嫌弃了……我被女儿嫌弃了……”

“好啦!”我看不下去了,只好伸出手跟他拉钩钩:“我保证会等您回来。”

刚才还被阴森气团包围着的老爸,顿时发射出刺眼的光芒,脚步轻快地向门口走去。可是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却转身又走到我的床前,一副思考的样子,忽然又拿起被我放置在旁边桌子上的迪迦,上下打量。

我心虚地问:“怎么了?”

老爸疑惑地说:“总觉得每次看到这个玩偶它都是不一样的表情。”

被发现了吗?怎么办?

未成年少女与诡异访客惊魂同居好几百个小时!

混乱中,我几乎可以预见明天《法制报》的头条新闻了。

“啊哈……啊哈……啊哈……”我大汗淋漓地说,“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你看你看!”老爸高举玩偶惊奇地说,“玩偶的表情又变了!这个表情像不像做贼心虚?”我无语地看到迪迦的额头也渗出汗珠。

“老爸……”就在我思量着怎么解释时,老爸却弯下腰将玩偶放到我的枕边。

“现在就暂时让他代替我陪伴我的宝贝吧。老爸去去就回哦。”说完,老爸轻轻地关上门。

房间里顿时呈现诡异的宁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喂!”好半天我才开了口。

枕边的玩偶慢慢扭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你还想赖在我**多长时间啊!”我面红耳赤地大吼。

被我的“迅雷狮子吼”攻击到的迪迦,酒红色的双眸立即变成了蚊香状,不停地旋转。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自己爬下了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算你狠!”

“竟然想跟纯洁的少女同床共枕,你是色狼啊!”我抓起枕头狠狠砸在迪迦的脸上,刚站起来的他,顺势趴回地上。

“可恶!”一阵光芒过后,迪迦变回人形,抓起枕头丢在一旁,“又不是我自己跳上去的,干吗冲我大吼!幼稚儿童!”

“你说什么?”

“哼!十几岁还拉钩钩,你不是幼稚儿童是什么?”

“你!”我鄙夷地说,“你好到哪里去了?不会演就不要演嘛!身为一个玩偶,竟然每次表情都不一样!你以为自己是日历吗?每天换个新样子!”

“你懂什么?这叫个性!这叫与众不同!乡下人!”

“城里人有你这么不懂礼貌的吗?我可是位花季少女,并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跟我对骂!你这叫恩将仇报!”我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哪里有恩了?如果没记错,最后还是我把你从海里救到岸上的!水性不好就不要逞能嘛!”迪迦暴跳如雷地吼,“你知道不知道!看你手脚无力沉下去的样子,我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咦?”我大脑出现空白,难道他是因为我差点遇险才生气的吗?我小声叫他,“迪迦,你刚才说什么?”

他低下头,红色的头发没精神地垂了下去:“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哦。”我心跳加速,没敢问下去。

“你要喝水吗?”虽然迪迦还是不耐烦的表情,但眼睛里却透露出关心。

我点头:“我要喝冰镇可乐。”

很快,一杯冒着气泡的冰镇可乐送到我面前,就在我伸手去接的时候,却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倒进迪迦的嘴里,末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打了个响亮的嗝。

“呼!真舒服!”他心满意足地擦着嘴!

“迪迦!”就在我四处寻找可以攻击他的抱枕时,一杯纯净水却送到我面前。

“既然是病人,就不要喝碳酸饮料嘛。”

我放下手里的“武器”,有些感动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呜呜呜,生病的时候被人关心,这种感觉真棒呀!

我有些撒娇地说:“我的水果罐头呢?”

迪迦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毫不羞愧地说:“刚刚被我吃掉了!说实话,我更中意桃子!”

刚才所有的感动烟消云散,我气呼呼地说:“那可是给病人准备的!”

“我也是病人呀。”

“你哪里病了!”我生气地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

“心病。”

我一滞,不由又想起那天在海边的情景。真没想到蓠夙竟然是迪迦寻找的制作者,更没想到他这么恨迪迦。可是,迪迦不是说制作他的人是女孩子吗?

“你的制作者不是个女生吗?会不会哪里弄错了?”我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小心翼翼地问,“对于过去发生的事,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我也不清楚到底哪里出错了。”迪迦露出苦笑后就看着窗外,“对于那天的记忆,我记得的真的很少。只记得当我混混沌沌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美丽背影,我听到她说我需要你,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被封印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玩偶入魂的能力,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够打开我的封印,将我唤醒。我想,命运的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所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请让我在你身边继续守护着你吧。”

“迪迦……”我有些难过地说,“假如,我是说假如,蓠夙真的是制作你的人,你该怎么解开诅咒?”

迪迦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这种事情少儿不宜,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去买水果罐头,想要什么水果的?”

我望着迪迦平静的脸,知道他在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和不安,他肯定还有些事情瞒着我,那些事情大概就是他最深的伤口。

现在我想他需要的不是沮丧和眼泪,于是,我强打精神说:“只要不是桃子的都可以。”

“……”

时间真是漫长啊……

我两眼瞪着走动着的钟表,迪迦出门已经三个小时了,到底是去哪里买罐头了?居然要这么久!

呼噜——呼噜——

身旁传来悠闲的呼噜声,喂我吃完午饭后,老爸就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此刻口水正缓缓地从他嘴角淌下,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容,说不定正梦到了妈妈。

妈妈……

我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那从不曾褪色的笑容。

“棠糖啊,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为了穿衣、吃饭、睡觉,还有……看《机器猫》。”

“呵呵,不是的呀。人是为了实现梦想而活。如果你有想要去做,也必须去做的事,那么不要犹豫,一定要去做,否则,有些事就会来不及喽……”

重要的事吗?

不自觉地脑海里又闪现出迪迦受伤后故做无畏的表情。

他一定很难过吧。

不论是谁的存在被那样否定,都不可能会不难过的。也许迪迦已经认定了蓠夙就是制作他的人,否则怎么会那么容易认出他,并且无由地憎恨他。

蓠夙是个怎样的人?

记忆又回到我们初识的那个时刻。金色的发丝、湛蓝的双眼、圣洁的笑容,犹如天使,将我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或许那时候,有些喜欢的情愫在我心中生长着。可是随后,在他仇视迪迦时,这种情愫却又变淡了。难道说,迪迦比蓠夙更重要?

我脸红地用被子蒙住头,我在想什么嘛!这两个人怎么会有可比性!我干吗要将他们比来比去的!真是大花痴!

不过蓠夙到底为什么憎恨迪迦呢?难道真的没有解开诅咒的办法了吗?

不对!我猛然坐起来,想到迪迦说的“少儿不宜”的解决方法。难道……迪迦会做出伤害蓠夙的事?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蹑手蹑脚地换好衣服,出门去寻找迪迦。

对不起啦,老爸,我要违反约定了。

我关好门,朝我们平日常去的超市走去,生活真是无常啊,期待已久的海边聚会,就那样在一团混乱中结束了。回想起那天女生们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眼神,就觉得这个秋天格外萧瑟呀!

阿嚏——好冷,我裹紧身上的衣服,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都怪迪迦!害得我这种鬼天气出门!让我抓到他,我非……

就在我咬牙切齿地幻想怎么修理迪迦的时候,耳边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买这些东西?”

“哈哈哈!这可是修理迪迦那个混小子的法宝!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皮鞭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要买大蒜和大葱?”

“哼哼!我要拿大葱插进他的鼻孔!用大蒜套在他的头上!用超级特辣辣椒水泼在他的脸上……”

“哇!姐姐,你好坏!好邪恶哦!”

“嚯嚯嚯嚯!这个蠢蛋,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抓住了,着实让我很意外呀。”

迪迦又被抓了?我也很意外!

说话的正是红桃和白桃。她们正穿着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洋装,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在前面。我小心地跟在她们身后。

有没有搞错!迪迦竟然这么容易就败给她们两人了!

白桃有些犹豫地说:“姐姐,你不觉得迪迦有些奇怪吗?他见到我们两个,几乎没有抵抗就任凭我们带走了。”

红桃不可一世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灵魂玩偶的生命是主人赐予的,现在他知道被主人抛弃了,当然会没有斗志了。不过,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想必主人也不会怨恨他吧。”

“是呀,那件事对主人打击太大了。”

接下来两个人沉默不语地继续走着。

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也许当我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可以帮助他们消除彼此的怨恨。

一路暗中跟随着,很快便走到一栋白色的别墅前,红桃和白桃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我却对着高高的铁围栏发愁,这下可怎么办?

我的视线无意中瞄到不远处有一只雪白的贵妇犬,它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后,钻进灌木丛不见了。

不见了?难道这里另有玄机?我连忙跑过去蹲下查看,果然看到灌木丛后有一处围栏已经坏掉,不大不小,刚刚可以容纳一只中小型的狗狗。

我叹了口气,手足并用地一点一点往里爬。

呜呜呜,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进化了,因为四只脚走路果然没有两只脚走路舒服。

当我顶着一头草屑钻到蓠夙家的院子里时,红桃和白桃已经不见了,我只好瞎子摸象般在四周偷偷摸摸地寻找。

蓠夙家大得出奇,大理石喷泉冒着晶莹的水花,池子中养着金红色的鱼。院子里的路面一尘不染,路两旁的灌木修理得整整齐齐,屹立在院子中央的白色别墅,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总之,一看就知道这里住的就是和我这种贫民距离非常遥远的有钱人,而蓠夙则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不过,看得出来蓠夙不喜欢喧闹,因为这里的侍者非常少,也多亏这样,我才能顺利地溜进别墅中。

迪迦到底被关在哪里了?希望当我赶到时,红桃的那些“毒刑”还没实施。

我探头探脑地往一楼的窗户里看去,却只看到许多制作精美的玩偶被陈列在玻璃柜子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个冲着我微笑。

不愧是顶尖的玩偶大师,作品如此栩栩如生。只是不知道在这些玩偶里,有多少能像红桃、白桃以及迪迦那样拥有生命和人类的感情。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隔壁的房间却传出来一个男人不悦的斥责声: “客人订购的商品做好了吗?你最近动作很慢,所以我有些担心。那些玩偶是为政府要员的千金制作的,可不能有差池!这个就是……蓠夙!”

蓠夙在里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立刻集中了全部精神。弓着腰蹭到那扇窗户下,偷偷往里看。果然看到蓠夙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内心的变化。

一个头戴礼帽,身着笔挺燕尾服的绅士正举着一个造型华丽的玩偶,一脸怒容。

“叔叔,我认为不会珍惜玩偶的人,是不配拥有灵魂玩偶的。据我所知,订购玩偶的那位千金有着将各种玩具拆成碎片的习惯。”迪迦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不温不火地说。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坚持,可是,没有灵魂的玩偶,是不能当作蓠夙家族的人偶作品出售的!”

原来这个绅士是蓠夙的叔叔,怪不得两个人的面目有些相似。

他换了种口吻说:“你是人形师,继承了蓠夙家族的血统。不论别人怎么对待玩偶,我们都是要相信玩偶可以治愈人类的心灵,所以要给别人一个机会。而且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制作师的心可是反映在玩偶身上的哦。”

蓠夙有些失神地说:“叔叔,在我们家族中,有没有拥有玩偶入魂能力的人流落到其他姓氏的族中,比如姓棠?”

蓠夙的堂叔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遇到了一个拥有让玩偶入魂能力的女孩。她唤醒了曾经被我封印的一个玩偶。”

这是在说我吗?我更加聚精会神地听下去,说不准能探听到什么跟迪迦有关的消息。

“玩偶入魂的能力,最根本的是相信玩偶拥有生命,可以寄托其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情感,当达成这两个条件后,很多小孩都可以具备这种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会让人产生不快,所以常常在发觉时,就因为害怕消失了。我们蓠家是极少数能珍惜且发挥这种力量的家族,其他拥有这种能力的人类,虽然少之又少,但是确实也有可能存在。”

他的话提醒了我,在最初收到迪迦的时候,他引发了我对妈妈刻骨铭心的思念,这也是种强烈的感情寄托吧,是不是因此唤醒了迪迦呢?

在我有些明了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我身后伸过来,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我惊恐地往回看去,惊讶地发现迪迦毫发无损地蹲在我身后,做着“嘘”的手势。

看到他精神十足的样子,我忍不住生气——白让我担心了!我狠狠地咬了下去,看着迪迦张着嘴又不敢发声,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我真是容易原谅别人过错的好人。

在我俩眼神交锋的时候,蓠夙的叔叔抛出一个重型炸弹:“如果那孩子真的拥有让玩偶入魂的能力,就让她做你的新娘吧。”

仿佛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我和迪迦呆呆地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房间里传来蓠夙不自在的声音:“堂叔,您在说什么?”

接下来是他叔叔格外爽朗的笑声:“你也快成年了,不用那么害羞嘛!我们蓠家一向人丁稀少,近几年本家拥有这种能力的妙龄少女更是少之又少。如果你能迎娶一个外姓拥有这种能力的少女,一定会让下一代的基因更加优秀。也算为我们蓠家做了贡献嘛。哈哈……”

蓠夙懊恼地说:“如果我娶她也不会是因为改良基因!只能是因为我喜欢……”

“噢?这么说,你中意那位姑娘了?”堂叔戏谑地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您还是赶紧回家吧!”从半带恼怒的声音不难听出,蓠夙似乎害羞了。

“好啦,你好好考虑吧,我先走了。”于是,那位堂叔一路欢笑着离开了。

我和迪迦在窗外依旧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迪迦才说:“哼!有人告白的感觉不错吧!”

他这是什么态度!我揪着他的耳朵说:“也不想想因为谁,我才来到这里,还偷听到让我害羞的对话!还有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被红桃她们抓住!”

“切!”迪迦嗤之以鼻地说,“我怎么会那么蠢,如果不故意让她们抓住,我怎么知道蓠夙住在哪里。”

“这么说,你是来找蓠夙的?你找他干吗?”

迪迦斗志昂扬地说:“即使动用武力,我也要逼问出他解开诅咒的办法!不到最后一刻,本大爷是不会放弃的。”

想到他曾经被蓠夙修理得惨兮兮的样子,我不由得问:“你确定能打赢蓠夙?”

“……”迪迦恼羞成怒地揉乱我的头发,“不许长他人志气,灭本大爷的威风!”

“哼哼!竟然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打情骂俏!你们俩当我们不存在吗?”

两个阴森的身影出现在我们身后——红桃和白桃手持扫把,背后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真是麻烦!抓紧了!”迪迦抓过我的手,让我抱紧他的脖子。

“干、干什么?”

“要跑喽!”迪迦飞速抱起我,迈开大步,向外跑去。

跟在身后的是扫把、剪刀、花盆等新式飞镖的追杀。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刚才的那个房间,却看到蓠夙正靠在窗户边看着我。

蓠夙,他真的喜欢我吗?

再次拜迪迦所赐,当天在寒风中飞速奔波,原本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的体温,当夜再次突破38°C。

为此,我在家足足休息了一个礼拜才上学。而大家都已经换上了秋季的校服,我所钟爱的夏天就这么结束了。

在班上,每月都会抽签换一次座位,当我再次来到学校时,我的新同桌成了田恬。加上那天偷听的事被发现,面对蓠夙的时候我都会很不自在,所以足足一个星期我们都没有说过话,这让我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哼哼哼哼!”

一下课,田恬和林多就怪笑着向我走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被她们包围到墙角,顿时心生不妙。

“这是谁?”林多打开手机,让我看里面的一小段视频。呃,竟然是迪迦骑车送我上学的镜头。

“这个……这个……”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多摇着头说:“太让我们失望了,你有了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们,我们还是你的朋友吗?”

“你们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着急地申辩,“他、他、他只是我的堂哥了!”

“堂哥——”田恬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真的吗?”

“真的!”我大力地点头,丝毫不想惹上什么桃色绯闻。

听我这么说,田恬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那么,拜托你介绍给我认识下吧。”

奇怪的是,看着好友眼中红色的桃心,我竟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很快就会离开的。”当解开诅咒时,迪迦就会离开,想到这里,心里的酸水几乎将我淹没,这是怎么了?

“没有关系,只要让我跟他约会一次,我就满足了。”田恬毫不介意,热切地请求我的帮助。

“约会吗?”呜呜,我的心不光被酸水淹没,似乎都要裂开了。

我很怕别人发现迪迦的身份,但是,田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面对朋友的请求,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所以只好咬着下唇,重重地点头。

可是,看到田恬灿烂的笑容,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总希望下一秒田恬就告诉我,她改变主意了。

一整天都心情沉重,回到家看到迪迦正躺在地板上,边打响指边看《蜡笔小新》,我就不明白,他有哪里好,会让田恬喜欢上。

“喂!”我拿脚踢了踢他,“衣服洗好了吗?”

“嗯嗯!”他继续沉醉在幼稚的剧情中。

而我则将后妈精神发扬光大:“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好了吗?”

“嗯嗯!”

“储藏室里的被褥拿出去晒了吗?”

“嗯嗯!”

“饭做好了吗?”

“等我看完……”

不等他说完,我就啪的一声关掉电视,不悦地说:“既然没做,为什么不去做!难道你不知道我老爸马上就下班了吗?别忘了,你的住宿费可是用这些家务劳动抵的!”

“你怎么了?”迪迦这才正视我的怒气,疑惑地问。

“没什么!”只是心里不高兴。

“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我……”难道我能告诉他,因为他要和田恬约会,我才生气的?他们约会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生气!”

可是——真是觉得好生气!

“无理取闹,难道你是因为——”迪迦了然地说,“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

“那几天?哪几天?”我转念一想,将抱枕丢向迪迦,“可恶!变态!色狼!”

“你们这些地球人,总用有色的眼光看待正常的生理现象。”迪迦摇摇头说,“好吧,我懂!”

“你懂什么!”面对他这张英俊的脸,我却一分钟都看不下去了,如果再待在这里,我很怕自己的拳头会挥向这个白痴!

“迪迦是大笨蛋!”高喊一声后,丢下目瞪口呆的迪迦,我冲出了家。

被冷风一吹,我的头脑才清醒一些。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明明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像丧家犬一样跑出来!

就在我懊恼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田恬的大嗓门:“棠糖,我的好棠糖,约会的事怎么样了?你跟你堂哥说了吗?”

“约会……”哎呀,我还没有说,不过如果我实话实说,难保田恬不会顺着电话线钻出来掐死我。

察觉到我的迟疑,田恬立刻阴森森地说:“你不会还没有说吧?难道你有恋兄情缘,所以想自己独吞美男子?”

“没有!”我立刻澄清,“其实我已经帮你搞定了,这周末上午九点,街心公园见。”

“万岁!”田恬欢呼一声,甜腻腻地说,“Baby,你太够意思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必胜客!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帮你申请了手工制作社团,下周一开始参加社团活动,记得准备材料哦。哈哈,我要去准备约会的必备品了,就这样,拜拜!”

电话挂掉了,我的烦恼却更添一层,我随口就替迪迦答应了约会的事,如果他拒绝了怎么办?好烦好烦好烦。

我垂头丧气地往手工艺品材料店走去,满脑子都是如何帮助田恬向迪迦提出约会的事。唉——

店里的材料琳琅满目,让我挑花了眼。

老板是一位非常亲切的女士,她让我自行购物,自己则在一旁做着珠花。屋子里充满了兰花的香气,很符合这家材料店的店名——锦兰香。

我穿梭在柜台间,最终拿起一本布偶制作的教材书看了起来。

看了这本书上的介绍,麻布、丝绸、雪纺、棉布、绒布……我这才发现,原来可以做布偶的布料竟然有这么多。到底该选哪一种呢?

我将手伸向柜台上的布匹,无意中,却抓住了另一个人手。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

“呵呵。”耳边响起熟悉的笑声。

“蓠夙同学?”我诧异地看着对方,今天,蓠夙穿着休闲款的衣服,头发松松地扎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时尚。他看到我,也显得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欣喜。

“好巧哦。”我有些不自在地说。

“来选布料吗?”蓠夙看了看我手里的书,“准备做布偶?”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蓠夙可是玩偶制作大师,想必对各种类型的布匹也了解甚深。

我忙问:“蓠夙同学,我想做个简单些的布偶,请问有没有适合的布料?”

蓠夙拿起柜台上的一款布料说:“那就选不织布吧。”

“不织布?这个名字好奇怪。”

蓠夙笑笑说:“不织布是一种做手工的材料,英文叫做‘felt’,直译成中文是‘毛毡’。不织布只是一种通俗的叫法,却很好地表达了它的制作工艺。和普通布不同的是,不织布不是纺织而成的,而是使用一种类似造纸的工艺将纤维压制成布。所以,不织布没有经纬线,无论怎么剪,布边都不会绽开。加上它有一定的厚度和硬度,不需衬垫,用来制作一些布艺小物更容易定型。我想这种布完全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我的嘴张成了o形,原来简简单单的一匹布,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不愧是大师级人物,好了不起呀。

蓠夙却忽然别过脸,低声说:“别这样看着我。”

“呃?”

“我会不好意思的。”蓠夙红着脸说,“你还需要什么材料,我帮你选吧。”

“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吗?”

“不会。”蓠夙走在我的前面,低声说,“与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是浪费时间。”

“哦。”我小声回答,脸却莫名其妙地红了。

在蓠夙的指导下,我不光挑选好了材料,更得到了许多很好的建议,让我增添了许多信心,也许我也可以制作出优秀的布偶。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当我俩走出店门时,天已经黑了,路灯闪烁着温暖的光。

“你知道你跟我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吗?”他直视着我疑惑的双眼说,“对不起和谢谢,这两句话就像一堵墙,把我们隔在两边。我想让自己再靠近你一些,可你却像涟漪,每每当我靠近,你却又远离。我真想时光回到我们初次相识的那天,好让我不曾遇见你,那样……你对我也许只是同学而已。”

“我……”听到他失落的话,我却无法回答。人的心好复杂,瞬息间,就有些事情在改变。

蓠夙善解人意地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点点头,和他肩并肩走在路上。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时,蓠夙忽然说:“我听红桃说,上次你来我家,是为了救迪迦吧。”

我尴尬地点头:“嗯。”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蓠夙停下了脚步,虽然语气平静,但是眼底却是满满的情绪。

“我和他签订了契约,要帮助他解开诅咒。”我这么回答蓠夙,可是心底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的理由应该是这样的,但是随着朝夕相处,我却慢慢忘了最初的理由,而只是想看到迪迦灿烂的笑容。

“仅此而已?如果我告诉你方法呢?你是不是会离开他?”

我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失态地抓住他的手:“真的有解开诅咒的方法?那么拜托你告诉我吧,不论多么困难我都一定会办到。”

蓠夙皱眉看着我的手:“你这么激动,很难让我相信,你帮助他只是出于契约。除去他招惹不幸的体质外,别忘了他只是个玩偶。”

“他是你投入心血制作出来的作品,你为什么会这么恨他?”长久以来积压在我心中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

“为什么?”蓠夙反握住我的手,攥得我手腕生疼,“因为他害我成了杀人犯!”

我往后踉跄,不可置信地问:“杀人?”

蓠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沮丧地低下头:“这只是一个比喻,但是我确实因为他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曾经有一位奇怪的女人,就像你一样,爱管闲事,满腹正义,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失去生命。你说她是不是傻瓜?”

“她是谁?跟迪迦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这是询问他最好的时机。

“如果当初我没有一意孤行地将他制作出来,也许事情就不会是那样。我早该察觉到他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我却放纵自己的同情心……”蓠夙愤恨地说,“解除诅咒?解开诅咒,他就会成为治愈别人心灵的良药吗?”

“可是,总要试一试,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拜托你将方法告诉我吧!”

“你越重视他,我就越恨不得他消失了才好。”蓠夙冷漠地说。

“蓠夙……”就在我开口想继续恳求他的时候,身后却传来老爸的声音,“棠糖,这位是你的同学?要一起到家里坐坐吗?”老爸在我身后站定。

可是没等我将蓠夙介绍给父亲,蓠夙却瞳孔放大,犹如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失魂落魄地试探着轻喊:“棉花糖?”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昵称,是我妈妈给取的,她过世后老爸也不再用这个称呼了。

“不!不!怎么是这样!”蓠夙看看我,又看看我爸,脸色大变。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虽然很惋惜因为老爸介入而被打断了谈话,但是蓠夙这个样子也太奇怪了。

蓠夙却一言不发,脸色很差地转身跑掉了。

“难道爸爸长的很吓人吗?”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老爸有些伤自尊地问。

“不会啦!您是全天下最可爱的老爸,我想这位同学大概是着急去厕所吧。”我安慰着老爸,陪同他一起回家,但是心里对蓠夙反常的举动却有些介意——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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