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妹妹变了。
源稚生用深沉的目光看着绘梨衣。
看着她带着愉快的笑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那个,绘梨衣。”
“我们来玩游戏吧。”
源稚生举着手柄。
“有新的怪物猎人哦。”
发现妹妹无动于衷的他立刻更换战术。
“掌机的话也可以,锵锵,你看这是什么,宝可梦最新世代!”
正翻着书咬着笔的少女回过头。
终于有反应了。
源稚生悄悄松了口气。
但绘梨衣的表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少女气呼呼的鼓起脸,哗啦啦翻着手账本给他看。
【哥哥很吵诶!】
【绘梨衣要用工念书了!】
【请不要打扰绘梨衣!】
源稚生默默放下游戏手柄和掌机。
“对不起,打扰了,真是抱歉。”
绘有青山白石的障子在面前拉上。
源稚生无声叹气。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好不容易推掉了执行局和家族的事,下定决心陪伴绘梨衣。
但那个可爱又贴心的妹妹不见了。
绘梨衣居然嫌我吵。
源稚生感觉这比被堕落的鬼连砍三刀还要疼。
就比和S级的战斗稍微好受一点。
其实想一想,也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绘梨衣也长大了。
不是跟在哥哥后面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
有自己想要做的事,需要私人的时间,都能理解。
源稚生努力安慰自己。
安慰着安慰着,最后还是落寞叹气。
果然还是没办法想通。
那可是绘梨衣,他的妹妹,就算长大什么的,忽然就跑过来说要买教辅书宣称从今天开始绘梨衣要好好学习,再也不碰游戏和动漫,这样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而且妹妹你可是蛇岐八家的大小姐,上杉家的家主大人,用工念书干什么,考动大么?你这样会吓死东大校长的知不知道,蛇岐八家大小姐要去东大上学,万一哪里磕着碰着,校长先生估计就得连夜剖腹谢罪了。
想不通,怎么想也想不通。
源稚生觉得在绘梨衣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发生了什么呢?
他努力回忆。
关键的时间点应该是上次昏迷,绘梨衣的皇血并不稳定,体质非常脆弱。
那天的抢救进行了很久,好在最后安然无恙,当绘梨衣从昏迷中醒来时,得到消息的源稚生第一时间赶到病房,他发现妹妹的精神很好,就算刚刚经历一场手术,双眼也亮闪闪的,见到自己就要手账本和笔,源稚生就知道这是妹妹要说话了,也是因为不稳定的皇血,绘梨衣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开口说话,只能通过手账本的形式和人交流。
病房里,兄妹俩聊了很久。
直到老爹过来才结束。
不过,有一点很令源稚生在意,当和蔼的老爹过来后,绘梨衣明显就变得拘束起来,也不怎么在手账本上写字了,只是点头摇头这样答应着,虽然她有很好的掩藏,但绘梨衣怎么可能瞒得过源稚生和橘政宗的眼睛,他们明显看出这孩子有心事,且与橘政宗有关。
这孩子就像是在害怕着老爹一样。
心事……会是什么呢?
但不管是什么,老爹都是老爹,绘梨衣太失礼了。
于是在离开病房后,源稚生立刻找到橘政宗,相当认真的代他那不懂事的妹妹给老爹道歉。
橘政宗哈哈笑着扶起他。
“太认真了,稚生。”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再怎么说,绘梨衣啊,也是我的孩子呢。”
他用力的拍了拍源稚生的手背。
源稚生感觉着老爹那已远不如从前的力量,默然无语。
想不想承认,都不重要,事实就是,菊正宗,蛇岐八家大家长,真的老了。
他在原地目送老人远去,略显佝偻的身形,依稀还有曾经那个男人挺拔的影子。
老爹……
……
“你在害怕老爹,为什么?”
源稚生温柔的问。
“绘梨衣不要怕,告诉哥哥好了,不会有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女孩看了看他,像是确认了什么,终于拿出手账本。
看到那行字的刹那,源稚生的黄金瞳因情绪过度激动而燃起。
绘梨衣往被子里缩了缩。
下意识就要质问的源稚生不说话了。
如果是别人匪帮老爹,源稚生肯定拔刀,但这个人是绘梨衣,他知道的,绘梨衣从来不会说谎。
撕下那张纸,攥在手心。
“答应我,这件事再也不要告诉别人。”
“谁都不能说。”
“好不好?”
【嗯。】
【老爹也不能说么?】
“是的,老爹也不能。”
【我知道了。】
离开病房,源稚生和平常一样,看不出丝毫异常。
中途进了趟厕所,关上隔间的门。
不能用打火机,味道会被人发现。
撕下的纸抛起。
【老爹是怪物。】
蜘蛛切出鞘,再狭窄的空间也是无妨,源稚生使出他的剑术,一瞬间的斩击化作风流,搅碎纸张。
碎屑准确落入马桶,在抽水中卷走。
走出隔间,打开水龙头,源稚生洗手。
怪物么?体内流淌有龙血的我们,谁又不是怪物呢?
但绘梨衣……
抬起头,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那是一双威严的黄金瞳。
【老爹是怪物】
这句话的背面。
【怪物要吃掉我。】
……
“这些是?”
“入社申请。”
一叠自行的文件小山向路明非走来。
如果不是它下面还有两条眼熟的白丝小腿,路明非差点就以为又是装备部那边新研究出的什么黑科技。
零把文件放到桌上。
路明非随手抽了张,姓名年龄血统评级,等等,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特别标注三维啊?
芬格尔,你死定了。
“都要看么?”
“嗯。”
路明非张着嘴目光从上往下。
“这也太多了吧。”
“奇怪,卡塞尔有这么多学生么?”
“这些是在校学生的部分。”
零把一叠入社申请放到一边。
“这些是教授和在校职工的部分。”
她又把一叠文件单独拎出来。
“这是执行部专员的部分。”
最后文件小山还剩下矮矮一截。
良久,零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
没办法,路明非指着剩下的申请书问。
“那这些呢?”
“校工。”
“校工?”
“你说过谁都可以加入,但校工没有龙血,我无法确定。”
路明非笑了笑。
他把最后那叠入社申请也拿过来。
“谁都可以加入,就是谁都可以加入,和有没有血统没关系。”
“好了,申请书就是这些么?”
“看来我们有的忙了。”
……
当九州分部正式成立后,守夜人论坛顿时沸腾了。
无论学生还是教授,甚至包括在外执行任务的专员,无论是谁都对S级的武道心存向往。
武道的强大不必赘述,S级的战绩就是最好的背书,击败凯撒和楚子航只是过往,最闪耀的冠冕是屠龙,连青铜与火都死在习武的S级手中,还有谁能提出质疑,谁又有质疑的立场。
但正是因为太多人加入,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
施耐德敲了敲黑板。
教室里的学生稀稀拉拉,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醒醒!”
施耐德的面色很可怕。
居然有学生敢在他的课上睡觉!
“说,昨天干什么了”
他打开沙漠之鹰的保险。
一般学校里老师就很有威严了,卡塞尔就更厉害,这里的教授一言不合直接拔枪,没有人会怀疑执行部部长会心慈手软,所以为了小命着想,还是有什么说什么,老老实实交代的好。
“武道的训练么?”
“你呢……”
“也一样。”
一个个人问下来,都是因为武道训练太过消耗精力才在课上睡着。
S级到底做了什么?
施耐德沉思。
他因为重伤在身,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武道再神奇应该也无效,就没有提交申请。
所以,施耐德自然不知道S级到底都训练了哪些内容。
下一个,下一个。
“你呢,也因为训练么?”
“回答我!”
“站起来!”
施耐德渐渐发觉了异常。
这人怎么没动静啊。
学生们也投来了目光。
坐在旁边的男生喉咙动了动,悄悄伸出手指,放在这个人的鼻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固。
“还有呼吸!”
男生振奋的喊。
“太好了太好了!”
“还有呼吸!”
“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听说这兄弟昨天的训练量是我们的两倍啊!”
“何止,后来你没看到,路师活生生把他拉起来,又去练了两个训练量。”
“那就是……四倍!”
“这样都没死,搞不好这什么吊车尾是隐藏的大佬也说不定哦!”
“是啊是啊。”
学生们看向这人的目光渐渐变了,仿佛是在看一位英雄,如此的仰慕如此的钦佩,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来几个人,我们送他去校医室!”
“我来!”
“加我一个!”
“他太累了,不要直接搬,我们抬桌子,一人一个角,听我的,三二一,起!”
就这样,四个男生扛着课桌,面容肃穆,甚至神圣,简直令人怀疑这玩意压根不是什么课桌,而是棺材。
你看,棺材上那人睡得多安详。
有几个信教的学生默默在胸前划着十字,低声祈祷。
施耐德:……
那家伙,课桌上的那家伙,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芬格尔吧。
虽然看起来很夸张,但眼尖的施耐德还是发现了芬格尔嘴角的口水,所以应该是睡着了,应该没有死,应该吧。
他扫视教室。
那是一张张疲倦的脸。
学生都累成这样子,课也没办法继续。
就算他想教,疲倦的学生也没精力听。
施耐德说了声休息,收拾课本,走出教室。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校长谈谈了。
找校长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艰难。
施耐德径直去到校长室,但是没人。
这下他就犯了难,校长会在哪里呢?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在施耐德满校园寻找昂热的当口,一则奇怪的流言开始在卡塞尔传播。
首先是某个学生看到了一张移动的课桌。
“快看,有人在抬着课桌!”
“这有什么?”
“课桌上有人!”
“哦。”
“那人一动不动的……”
“什么你说他死了!”
“不……也不是死了那么夸张……”
“这样啊。”
到了中午的食堂。
“听说了么有人在施耐德教授的课上死了!”
“好像是因为答错了问题被一枪干掉了!”
“真的么真的么?”
“怎么可能骗人,我都看到棺材了!”
“我怎么听说是课桌……”
“你傻啊,谁会用课桌抬人,那肯定是棺材,相信我。”
“也是。”
路明非如同往常一样点了三人份的食物,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醒目,毕竟习武的人多了,练得多吃的也多,大家的食量也都上来了,虽然还没有路明非这么夸张,但一个人吃掉两人份的食物也是轻轻松松。
路明非没有在意周围学生的讨论,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主要是关于九州分部的事项,建立一个组织比想象的难很多,他从来都只是一个武夫,在管理这方面的经验还真的很少。
九州那会只要打架就好,就算回来,少年宫的九州本部更多的还是小魔鬼在管,而且学员也不多。
这次不一样,管理的事情都是路明非亲力亲为,好在还有零和楚子航帮忙分担,否则他真的一筹莫展。
但传授的工作就不能假手于人,更何况九州分部的学生太多了,教几十人和几百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执行部专员赶回来参与培训,他们在世界各地驻守或者执行任务,想要回来还需要一层层向上打报告申请,得到批准后才能动身。
再怎么温情脉脉也不能改变卡塞尔的本质是一个屠龙组织,在校的学生或许还能享受他们的大学时光,一旦毕业,进入执行局工作,那你的身份就将从学生变为士兵,屠龙者就是士兵,既然是士兵那么服从命令就是天职,前身为密党的卡塞尔有着一套森严的制度,擅自行动什么的,除非你是S级,否则就等着密党的处分吧。
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专员回校是一个多么麻烦的过程,时间肯定都是以月位单位,不过路明非已经在考虑加快这一进程,毕竟比起卡塞尔的学生,真正冲在前线的执行部专员更需要九州武道,这是关乎生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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