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收敛止血,清热解毒。]
徐晨安如约而至,目光扫过一桌桌客人,很快就锁定在了沈陶陶的身上。
“陶陶。”徐晨安跟她打了声招呼,在对面的位置落了座,“抱歉,我来晚了。”
沈陶陶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这不是还每到五点整嘛,是我来得太早了。”
一个月几乎没怎么联系,再回想到上一次见面时令人难堪的场景,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陶陶将菜单递给他:“我把我想吃的都点了,你再看看有什么要加的。说好了啊,这顿饭我来请你,不许跟我抢!”
“好。”徐晨安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和,似乎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翻篇了。
估摸着两个人的食量,他又随便勾选了两样,向服务生举手示意,很快他手里的菜单就被接走了。
徐晨安是刚从实验室里赶过来的,只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一打眼看上去,跟未出校门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只是他眼底的两团青黑,也格外的明显。
“你最近很累吧?”沈陶陶替他倒了杯茶水。
徐晨安颔首,低低跟她道谢:“谢谢。确实是时间比较紧张,基本上时间都花在实验室了,连知希堂的门诊都很少出了。”
“具体是做什么的,你方便跟我简单说说吗?我有点好奇。”沈陶陶托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徐晨安挑眉:“就这么想知道?”
见沈陶陶猛点头,他也不再卖关子,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她说:“其实这是一个中美高校联合研究的一个课题,关于某种罕见病的,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方便跟你说。”
“对于这种病症,西医长久以来都没能找到突破口,最近这些年中医文化逐渐流传到海外,引起了国外的重视,所以他们希望能从中医这边发现一些线索。”
“我们查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目前已经找到了疑似这种病症的医案,但是因为中西医对这种罕见病的命名是截然不同的,不确定就是同一种病症。而且,就算是能够确认是同一种疾病,这个疗法到底有没有用,在如今还能不能用,都还没有定论。”
沈陶陶听得眼前一亮:“所以,你们这个也是中西医结合了吧?我之前听人说,学中西医结合是最尴尬的,开中药的方子,但还会让病人打针,弄得不中不西的,没想到还是有点用的呀?”
徐晨安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麦茶的醇香萦绕在口腔:“其实不太算。只针对这个项目而言的话,是中医中药来找治疗方法,再用西医的方式进行临床观察,最终才能确定下来这样的治疗方式是否可行。”
沈陶陶点点头,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是成功了,中医文化也会进一步得到外国人的认可,于国于民而言,都是好事。
“挺好的,听起来就很厉害。”沈陶陶是真的挺佩服这些人的,不断地探索着未知的领域,与疾病作斗争,“我听杜仲说,徐医生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一定很辛苦吧?”
杜仲的名字就这么被她顺嘴说了出来,沈陶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徐晨安的眉头却狠狠地皱了一下。
他认识沈陶陶比杜仲要早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是这傻姑娘到现在都没认出他来。可就算忽略到早些年的小插曲,他跟她重逢也有足足四个月了,她还是坚持叫他“徐医生”。
可她跟杜仲认识不过短短一个月,还是经由自己介绍的,俩人这么短的时间就打成一片,沈陶陶直呼杜仲的名字,一点都不生分。
徐晨安心里堵得慌,却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得生生压下了这股憋闷的劲儿。
“刚组建团队的时候事情很杂,这一个月都快住到实验室里了。下周我们的团队就要开始找临床病例,我不负责这些工作,所以这会儿我能稍微轻松一点。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又要忙起来了。”
饭菜上桌,沈陶陶一时间也没再接话,先夹了两块鸡柳到徐晨安的碗里:“那你可得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说着,她动作夸张地将徐晨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
沈陶陶说话时的语气是欢快的,可心里却不好受。这得是有多累,多忙,才能让正当壮年的他,一个月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
他不是医生吗?而且是最擅长养生保健的中医,却怎么都照顾不好他自己?沈陶陶眼睛发酸,却不想被他看出来,只得吸了吸鼻子,将到了眼框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徐晨安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心弦微颤,却强忍着没抬头,佯装不知地夹了个鸡腿到她碗里,算是投桃报李。
两人叫了四道菜,菜码不大,但胜在味道不错,按理说他们两个人应该能吃得差不多。
徐晨安今天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出来就直奔这里,中午还忙得忘记了吃午饭,闲下来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吃得比往常多了不少。
饶是如此,盘子里的菜还是剩了不少,尤其是靠近沈陶陶的那一侧,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有些奇怪地抬头,就看见那么小小的一碗米饭,沈陶陶只吃了不到一半。
她倒是一直没停过筷子,只是以她每筷子夹六七个米粒的速度往嘴里送,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菜不合胃口吗?还想吃点什么?”徐晨安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送一下菜单,想点份小食给她。
油炸的东西虽然不健康,但女孩子一般都很喜欢,她多少也能多吃一点。
沈陶陶伸手挡在了菜单上,阻挡住了他的视线:“别点了,我不饿。”
“不行,你吃得太少了,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再多吃点。”徐晨安执拗的劲儿也上来了,从她手底下抽出来菜单,又叫了份招牌炸鸡给她。
沈陶陶见阻拦无效,也就没再挣扎,收回手端起芒果汁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果汁下肚,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不然总觉得食不下咽。
炸鸡很快就上了桌,是沈陶陶以往很喜欢的味道,上面浇了一层浓汁,看起来就很是诱人。
可是这显然**不了沈陶陶,她只挑了最小的那一块,咬了两口,油腻腻的口感刺激得她胃里更不舒服,恶心欲呕。
再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沈陶陶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将嘴里的鸡肉吐在了餐巾纸上,仔细地包好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果汁。
“我都说了你不用再点的,我最近没什么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一天只吃一段饭的那种。”沈陶陶怕徐晨安多想,强压着身体的反应,勉强对他笑了笑。
徐晨安这才注意到她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色。
按理说,处于一名医生的职业敏感,他早该留意到的。只是沈陶陶今天仔细上了妆,将脸色掩盖得很好,他又累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面对面坐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才发现。
徐晨安有些自责,连忙放下自己的餐具,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回来之后,他稍微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跳,将餐桌上挪出一片空位,拿纸巾认真地擦干净,这才示意沈陶陶伸手。
“来,让我摸一下脉。”他的表情严肃。
在饭店被要求把脉,沈陶陶只当是他职业病发作,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揶揄:“徐医生,你怕不是最近门诊出得太少了,所以分外地渴望回归工作?见了我这个老病人,手痒心也痒,把持不住了,干脆直接把个脉?”
“别说话,平复呼吸。徐晨安根本不理会她,等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长指扣准了她的寸关尺,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她的脉搏。
他摸了足足五分钟,才让沈陶陶换了另一只手,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作死了?”徐晨安收回手,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一触碰到他的目光,沈陶陶就开始心虚:“没……没有啊,真没有!”
“我应该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睡觉,是不是?”徐晨安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意,“那么,沈大记者,请你告诉我,你最近晚上都是什么时候睡的?!”
“十二点多点吧。”沈陶陶的眼神瑟缩了下,低下头不太敢看他。
见她竟然还微微笑着,徐晨安气不打一处来:“还笑!你还笑得出来?身体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你最近是不是浑身没有力气,嗜睡,一点精神都没有?胸口疼不疼?胃有没有不舒服?”也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回答,徐晨安一连串地发问,难得语气急躁。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几点睡的?”他的脸上阴云密布,难得对她不假辞色。
沈陶陶也装不下去了,吞吞吐吐地跟他说了实话;“我大概凌晨两三点钟睡觉吧,然后下午会再睡一会。”
“所以吃饭也不规律?”
“我不觉得饿啊,每天吃一碗面,再加一点点水果。”沈陶陶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补充道,“我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徐晨安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先跟我去医馆抓药,以后让杜仲每天三次提醒你按时吃饭。”
远在家里的杜医生:“……”
沈陶陶眯了眯眼:“徐医生,要不你亲自来提醒我?我保证我肯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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