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醒来
“要不要让老王送你去医院看看啊?”
红姨忙道,“不用不用。小伤,我这就去包扎,先生对不起。”
林郡阳这人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为了一星半点小事发怒时家常便饭,红姨本惶恐不已,再听他竟然突然大发善心,更是摸不着头脑地提醒吊胆。
屏气敛神地垂着头,余光抬看林郡阳的面容。
林郡阳放了手里的参盅,声音沉缓,“没事。小心着点。厨房的事你就交给他们吧,别管了。”
红姨一骇,以为林郡阳要把她辞退,又是想着,反正晚晚已经不在这了,如果林家真要辞退她,她回儿女家颐养天年也是好的。却听林郡阳继续语重心长道,“自己多注意休养。”
红姨真是摸不着头脑。忙点着头就要退下去。
才走到雕花月门下,便听身后林郡阳的声音遥遥传来,“跟晚晚那丫头联系联系吧,听说受了伤,看她什么时候回国,告诉我,我们好一起去探望。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向来好,又是看着她长大的,合该一起去看看。”
这一段话,红姨真是听得心里头百转千回,先惊后喜,面露喜色,直点头。“诶。”
红姨才拿着果盘进了厨房,张艳茹掠眼看她不在眼前,便凑过去对林郡阳道,“郡阳,你真要去看那丫头啊?”
眼前,电视机里方才媒体在苏氏大楼采访林郡阳的画面方停,正放着其他商流新闻。
林郡阳冷眼瞥她,“刚才的新闻你也看了,我要是不大张旗鼓去看望苏晚,那帮媒体得把我说成什么样?说不定真要捕风捉影说是我派人暗杀他们夫妻俩的。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能不小心谨慎着点吗?这点场面还是要的。”
张艳茹无言以对。正沉默着。
林郡阳道,“准备些拿得出手的礼物,等阿红那边有消息了,咱们就通知几个报社跟着一起去。也省的他们背后乱嚼舌头,现在这些媒体啊,总想着整点大新闻,也不管真假。”
“诶。”张艳茹虽不情愿,但林郡阳说得没错,现在风口浪尖,借此大张旗鼓堵住那些风言风语才是上策,不然光凭他们一张嘴,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济事。
她看了看桌上的半盅参汤,端起来递给林郡阳,“喝光了吧,熬了半天呢。”
林郡阳摇摇头,伸手推开。
张艳茹也不勉强,道,“那我送去厨房了,顺便让阿红挑些好的燕窝虫草装盒。其余的我就看着准备了。”
“嗯。”林郡阳哪里管她要什么礼,只道,“好看为是。”他要的只是面子和目的达成。
张艳茹起身,望见坐在林郡阳右手边低头撇嘴的林奚,“小溪,去给你爸倒点白开水来漱口。别给他喝茶了,消药性。”
“哦。”林奚不情不愿地起来,跟在她身后。
过了月门,张艳茹靠边站住,对林奚语重心长道,“你爸最近心情不好,你乖点啊,别惹他生气,尽量少说话,多做事,他要说你什么你可别辩驳,刚才就很好。乖啊。”
她心疼地抚着林奚面上的红痕。
林奚“嘶”一声,痛得撇过头躲开,捂着脸瞪张艳茹,压低声道,“疼!”
“哦哦。是妈不好。”张艳茹心疼死了,伸手要去摸,又怕弄疼了她,扭头探看着客厅方向,忙拉着林奚进厨房。
一进厨房门,便对红姨道。“阿红,快去找点消肿的药来,给二小姐上药。”
“诶。”红姨得到林郡阳的首肯,正一遍遍打着苏晚的手机,但一直提示对方关机,身后张艳茹蓦地出声倒把她吓了一跳,忙塞回口袋,转身就去找药。
张艳茹又道,“记得先替她消毒。上回徐太太给我的泰国带来的消肿不留疤的药还有吗?”
红姨想了想,点点头。“有。”
“嗯。快去。”张艳茹拍了拍林奚的手臂。“宝贝快去吧。上好药就回来给你爸送水。”
林奚跟着红姨走后,张艳茹便从柜子里拿出林郡阳专用的水杯倒了杯白开水,等林奚来,又让她送去给林郡阳,自己跟着红姨上库房找送礼的补品。
飞机上
床头柜的茶杯半空着,描花瓷盘里的点心吃了两块。
胃里暖融融的饱感让沈时颇有些昏昏欲睡,一阵阵睡意如浪潮袭来。他微微松开的手又握紧了些,掌心苏晚的手纤细单薄,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沈时转头看了看仍在沉睡中的苏晚,眉目浅笑,终于抵不住睡意阖眼渐渐堕入梦乡。
小窗外云光飞逝,碧蓝剔透的天空渐渐昏暗,偶尔有一队大雁从远处如蚁群般掠过,阵列变换。
恍惚间,沈时感觉到苏晚好像醒了,又像是在梦里,极度困乏的深度睡眠很容易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苏晚干哑着嗓子从喉间发出呢喃。
“嗯……”
缥缈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直到掌中的小手动了动,沈时才乍睁开眼,转头低望,苏晚正闭着眼在枕肩缓缓转着小脸,似是被困在梦里。
沈时一喜,眸中流光依依,柔声缓道,“晚晚?”
连唤了数声,苏晚才寻声缓缓睁开眼,眸光迷茫,似隔了一层浓雾望来。
沈时喜不自胜,倒抽一口气,直到确定苏晚确实醒了才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一觉睡的可真够久的。”
他伸手抚摸着苏晚的小脸,触手细润,微微的暖意,俯下身低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宁怜给你准备了营养餐,起来吃一些吧。”
“宁怜?”苏晚缓缓重复,声音干哑的像是用一层细沙揉覆过似的。
沈时动作轻柔地扶起她,又忙迭起两个枕头在她后背让她靠着,一手扶着她,一手拿过桌上仍温热的水杯递到她嘴边。“慢点喝。”
苏晚真是渴极了,又觉得嘴里有股难以描述的苦涩,半杯茶很快就见了底吗,她还觉不够,“还有吗?我还要喝。”
“有。”沈时让她靠好,“你等着。”
他忙出去叫来空姐让来一大壶温水,伺候苏晚喝了两杯她才够,又想要上洗手间。
沈时几乎是亦步亦趋,饶是苏晚推搪了好几回,他站在旁边也不肯走,又是替苏晚挤牙膏又是替她倒漱口水,等她洗完脸又小心替她把两鬓的湿发吹干再抱着她回床。
苏晚虚弱地笑道,“我又不是病人,你这么小心,人家还以为我瓷做的呢。”
沈时一哑,什么也没有说,只淡笑道,“谁让我被夫人迷的七荤八素,甘愿为奴。你只管衣来伸手就是了。”
他伸手拉了拉苏晚腹上的薄被,等着。
不一会儿,床头柜便摆满了保温盒,一道道菜虽被闷得不如刚出炉的颜色新鲜,香气热气倒还不减。
沈时盛了小半碗饭,一口饭一口菜地喂给苏晚吃。
苏晚本想接过手来,但浑身无力的紧,便任由他喂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她不明白的情绪,似是更深的爱怜,又似隐隐恐慌在里头徘徊不去。
苏晚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墙上的小窗外仍是隐隐的白云碧空,却觉得家居装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头脑昏聩,又不太想起来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
问道,“几点了?飞机什么时候降落?”
沈时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敛住眸中的复杂,淡道,“快了。先吃饭。”
“嗯。”苏晚张口接住沈时喂来的菜。
门乍被推开。宁怜又惊又喜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哽咽地叫着她的名字,“晚晚!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苏晚突然被宁怜冲过来抱住,一骇一震,未完全吞下的菜噎在嗓子里,忙抿紧唇咳嗽。
沈时眼疾手快扯开宁怜,扶住苏晚给她喂水。
等苏晚终于缓过来,沈时才瞪了眼一旁一脸茫然的宁怜,却什么也没说,只眸光锐利地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可苏晚眼看着宁怜眼神直勾勾看着沈时几秒,水润的眼骨碌碌一转,她还没开始扯谎,苏晚直接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时没说话,只夹了菜递过去,苏晚却撇头避开了,冰雪般的容颜无甚表情,只淡淡看着宁怜,等她回答。
都被看出来了,宁怜哪里还敢在苏晚面前扯谎,只看着沈时等他给指示,教她该怎么说。
殊不知欲盖弥彰,更笃定了苏晚心中的猜想。
她索性撇头去看沈时,“朝兮哥哥,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自长大后,凡是苏晚唤沈时朝兮哥哥,便是有目的性的,而沈时也向来顺着她,只得松快下来,“是有事。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刚才你病危,好在有顾九在,先吃饭,吃完我再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苏晚敛眸,又看了看沈时,点点头。
沈时抿唇浅笑,递过饭菜。
墨眸一掠,“请你先回去吧。”
“我……”宁怜本想死皮赖脸留在这多看苏晚几眼,毕竟她死里逃生,可是看沈时似乎挺不爽的表情,只得一瘪嘴,可怜兮兮瞅着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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