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活着

“您好，这是G旅店，有什么可以帮您？”陈多多一边翻书写东西，一边做正儿八经的小客服。

“是陈小姐吗？”对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我是之前打过电话那个1310房的，问能不能取消....“

“啊，登记名字是张小姐那位...“

“是的，其实我...“对方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抱歉啊，张小姐，房子真的不能转租或者退款了，我还是建议您不要浪费，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也好...“陈多多放下笔开始热心的劝导。

“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之前的男朋友啊，他要结婚了，然后因为女方家里要求，国内要先办一场给长辈的婚礼，然后他俩再去什么海岛，他邀请我了...“对方声音有点痛苦，“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抱歉啊，我也没太多朋友，这件事也是很丢脸，我实在找不到人商量...“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要是你，我还要花钱雇一个男模特，打扮成绝世美女去。”陈多多捏着笔，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不会，尴尬吗？”对方为难的问道。

“有什么可尴尬的，要尴尬也是他尴尬吧，再说你不去不正好说明你还在乎他吗？不放下怎么往前走呢？”

“他竟然把婚礼选在我们计划求婚旅行的地方...”对方开始呜咽起来。

“哎，你别哭啊，那不正好吗，你来旅店把旅行继续走完，顺便去参加她的婚礼，把一切都留在这里，回去后再重新开始。”

“好，我听你的，不过我不知道哪里可以雇男模特...”

“这个嘛，”陈多多抬起头，刚好看见正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的那只哈士奇。

“休想。”梁栋一把推开挡在电视前的陈多多的脸。

“那读后感我也不写了。”陈多多的声音从梁栋推开的手背后面传来。

“要不要这样啊长工，帮你做清洁不行吗？”梁栋把手拿开，陈多多的脸又弹回来，继续挡着电视。

“你们这种仗着自己皮囊生得好，就肆无忌惮挥霍人生的饭袋，根本不懂普通人的痛苦好吗！”

“我为什么要懂。”

“你帮不帮，不帮这本书你自己看吧。”陈多多从背后拿出书，怼到梁栋脸上。

“那先说好，她不能占我便宜。”梁栋把书拿开扔沙发上。

“哈士奇，你不会...真的是GAY吧.”陈多多看着梁栋的神情，突然疑惑的问了一句。

“什么！”梁栋话虽这么说，眼神却在躲闪。

“你每天不是在客厅窝着，就是在黄世仁房里窝着，从来都没见看过黄色的东西，也没有其他兴趣爱好，最远的出行距离我感觉也就是去个便利店，真的要出远门必须是跟黄世仁一起，上次他去见女性朋友，你还诅咒他死了，感觉...”

“我对他那是工作任务...”

“那你回答我，你谈过恋爱吗？跟女人还是男人？接过吻吗？有没有X行为....”

“闭嘴啊！”梁栋恼羞成怒的捂住了陈多多的嘴。

“万一是缘分呢！”陈多多掰开了他的手，“反正你也没事干。”

“好好好好好，我去。”梁栋举双手表示投降。

“你有西装的吧！没有能不能跟别人借?”陈多多露出满意的微笑，而梁栋的脸再次拧成了一团。

原来球场是这么大吗？景落坐在看台上，突然觉得空空的球场如此空旷虚无，与此相对的是身边没有观众的看台，如此静谧寂寥。虽然这不过是Diego的意识，但他觉得真正的球场应该也就是这样吧。

下面的场地上两个人影来回奔跑，仿佛像棋子一样，Diego不知道交代了什么，Kim自己带着球跑开了，他转身上了看台朝着景落走来。

“今天需要我做什么？”景落迎面问道。

“他会疼。”Diego在他身边坐下，眼神看向Kim。

“训练太辛苦了吗？”

“青训营的体能测试确诊了这孩子的侏儒症，应该是早产的原因，除了肢体协调困难，现在生长激素也快没了，在这么下去不能长高。Mona会帮我游说俱乐部对这孩子展开治疗，医疗费我来负，但是治疗只能他自己来。”Diego眼神坚定的看着景落，“接下来他会非常疼，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我需要你拿走他的懦弱，还要降低疼痛感知度...”

“你在造机器吗？”景落身体不自觉往后倾了一下。

“什么？”Diego因为被打断顿了一下，但马上肯定，“就当是吧。”

“你结过一次婚，不到三年就破裂了，为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

“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转移了自己的感情，这种情况有可能会产生异类。”

“我以为她明白就算结了婚，我也会出去找别的女人，所以结了婚，但是她显然不明白，所以离了婚。”

“比赛有赛制，生活有束缚，种族有规矩，我认为你去抵抗这些没什么好处。”

“我要踢球，我完成了我的梦想，他想踢球，我帮他完成梦想，仅此而已，我活的很简单。”

“Diego，你退役后为什么还要回到球场上，是不甘心跌下神坛吗？如果是，那为什么又把它毁掉了，第二次被赶出球队，孤独躺回贫民窟等死，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下，40岁你入了土，人们终于能给你竖起纪念碑。”景落直视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却如此平静，“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这次你想毁掉谁？”

“陈老板以前去过球场吗？”

“没有。”

“这次有什么感觉？”

“空。”

“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晚上，要么去睡球场，要么去睡女人，这样我才知道我活着。”Diego拍了拍景落的肩，“在我的家乡，穷人踢罐子富人踢足球，但如果我白天装够三百罐果酱，那我晚上就可以去踢球。换做今天，你觉得Kim比我幸福吗？我真的很简单，只要知道自己还活着就够了。”

景落与他对视了很久，最后把视线转向了球场，看着还在奔跑的Kim，他此刻正被球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当他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却好像多了一个分身，而与继续奔跑截然相反，另一个自己正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足球是战争。”梁栋的话再次响在耳边，景落起身朝球场外走去，本来跪在地上的分身似乎突然被驱使了一样，跳起来跟在了他身后。

而Diego轻轻的哼起了西班牙歌：“我们胜利，我们失败，无论是赢是输，我们都很快活。”